“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粉发女孩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呢?比水流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没有被女孩拉住袖口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头顶,就像比水流的父母曾经对待比水流一样, 就像羽张迅曾经笑着做过的那样——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头发。
    “别害怕。”他低声说道。
    “呜哇……你不走……我、我就不害怕……”她抽泣着,呜咽着,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兮兮的小猫。但是这都不能动摇比水流想要前往中心的决心。
    “等后续事情结束了,我去看你。”他最后做出了承诺。
    “说好了, 一定、一定要过来看我,不要不来。”
    “好。”
    说实话,比水流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起初他只是去朋友家玩,他们在天台上看到了巨大的红色的剑。那是赤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依稀记得长辈们提起过。
    后来剑落了下来,缓缓地,却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小少年被猛的吹过来的气流卷起,飘在空中,本来想要挣扎一下,可是却看见不远处另外一个待在地上的女孩似乎要被巨石砸中。她身边有两具不动的身体,他们躺在地上,展现出一种保护的姿势,但是却没能保护住这个女孩。
    比水流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保护她,不让巨石落在她身上。
    这跟他认不认识那个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很可笑吧,明明他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挂念着毫无交集的陌生女孩的安全。
    但是他的确做到了。
    那个女孩安然无恙。
    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比水流已经站在粉发女孩的身边,女孩拽着他的袖口,抬头望着他。
    而少年的头顶则高悬着青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是这柄剑又跟他以前远远望去带领着scepter4的、属于羽张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同,多了一些繁杂的花纹,少了一些延伸出来的装饰。
    他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有所感悟。
    原来……是这样的吗?
    穿着连帽衫的少年在废墟上以超越人类的速度飞奔,目的明确,直指废墟中心,也就是羽张迅和迦具都玄示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和凤圣悟所说的猜测不同,废墟的中心还站着一个活人。
    但是也只是活着而已,那男人有着高大的身材,像一块磐石一样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他穿着scepter4的服装,一只衣袖空荡荡的。
    “羽张大人,善条先生。”比水流平静地念出来了地上尸体的身份,以及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的身份。
    “……流?”善条刚毅听到并不在意料之中的声音,看向男孩,“你怎么会来这里?”
    虽然他这么问,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就像他刚才遵循着【天意】的指导,斩杀了自己的王一样。比水流出现在善条刚毅的身后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
    比水流是新诞生的青之王,是被德累斯顿石板所选中的羽张迅的继任者。
    “来看看。”
    没有主语,不符合少年一贯的造句风格,但是无论是谁站在这里都能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来看看……他。
    “善条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就那样吧。”善条刚毅语气平静,“反正事情都交给盐津也无所谓。”
    “你呢?”
    “我一个人不太好。”比水流的声音轻轻的,随后又重复了一遍,“我一个人不行的,善条先生。”
    【流,你在树上干嘛呢?】
    【看外面,善条先生。】
    【下来吧,比水他们找你。】
    【下不来了。】
    羽张迅之后的新任青王抬头看向善条刚毅,他的眼睛澄澈,如同一眼能够望见的湖底,又好像和善条刚毅记忆中那个爬上树之后却又下不来的小男孩重叠在了一起。
    【爬上来之后下不去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走的。”善条刚毅沉声说道。
    【跳下来吧,流,我接着你。】
    scepter4的大多精锐都死在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时产生的爆炸,只有从开始就在远方待命的人活了下来。
    他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盐津元宁愿自己没有这份幸运,这样就不用被自己的王和同僚们留在原地。
    “新的青王已经产生了。”有人说道。
    “是啊。”
    新的青王诞生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但是scepter4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直到善条刚毅走回来。
    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矮小的身影。
    “流被选中了,”善条刚毅开口说道:“他是新一任的青王。”
    穿着连帽衫的墨绿色头发少年面色沉静,带着一种疏离感和超乎年龄的成熟。
    “大家好。”
    这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羽张迅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或多或少地表现出对比水流的期待,甚至还在善条刚毅面前说过“假以时日他说不定会有能够超越我的成就”这种话。
    他们只是从来没想过比水流会是羽张迅的继任者——这样直白地展示给大家他们的王已经死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