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居容又说,“肯定是给许殉织过了吧。”
    苏俞停下来,并且开始慢慢地后退,走出了那种大雨夜里,仰天悲痛的步伐。
    沈亭州赶忙说,“我没给他织过。”
    虞居容耸肩,“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沈亭州想拿毛线团塞住虞居容的嘴,但苏俞先一步,抓了一大把葡萄往他嘴里一塞。
    “你闭嘴,沈医生还愿意骗我,说明他是爱我的,不然他为什么不去骗别人!”
    沈亭州:……
    虞明宴配合地擒住虞居容的双手,手起掌落,劈到虞居容后颈,“妖言惑众,就地正法!”
    苏俞冲犯人虞居容哼了一声,然后坐到沈亭州身旁,乖巧道:“沈医生,我要兔子耳朵。”
    看了一眼被摁在墙上,面无表情的虞居容,沈亭州觉得自己不应该,但他真的忍不住想笑。
    不管在外面怎么叱咤风云、运筹帷幄,回到家也得受血脉的压制。
    沈亭州给苏俞织了一个兔子耳朵的发箍,成功把孕夫拿下。
    事实证明,手艺人在哪个时代都吃香。
    -
    当天晚上,沈亭州坐飞机跟许殉去了滑雪胜地。
    许殉很小就开始接触滑雪,技术绝对算是普通人里的佼佼者。
    沈亭州技术就相对弱一些,先是在初级滑雪场熟悉了一下,然后转战到中级,最后再到高级。
    高级场地的坡度陡,雪道长,但窄,是许殉的炫技场。
    看着他在雪道里腾转挪移,每个动作都干净洒脱,仿佛一条雪上的游鱼,遇到一个高坡时,许殉翻身一跃,沈亭州的肾上腺素都跟着飙升。
    许殉落地时,侧身压下,手在地面捞起雪道旁干净的雪,回来的时候捧给了沈亭州。
    沈亭州正要去拿,许殉突然抬起手,对着沈亭州的面颊吹雪。
    细细的碎雪呼了沈亭州一脸,许殉恶作剧成功似的,扬唇笑了起来。
    沈亭州好笑又好气,“你多大了?”
    许殉没有说话,摘下手套将沈亭州面颊的雪拂走,然后亲着他的嘴角才说道:“多大也不妨碍我闹你。”
    那两瓣微凉的唇贴过来时,沈亭州眼睫动了一下。
    许殉嗓音含糊地问,“饿了吗?”
    沈亭州点了一下头。
    许殉放开沈亭州,拉起他的手,“那去吃饭。”
    回房换好衣服,沈亭州跟许殉朝餐厅走去,在半路意外遇见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他们,停在原地抓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身后传来一个暴躁的少年声,“宋子清,你跑哪儿去了?”
    戴眼镜的男生吓一跳,赶紧躲进了一旁的通道。
    很快一个气势汹汹的少年走过来。
    是那天在电影院卫生间门口遇见的那个少年。
    沈亭州当时还被这个跋扈的少年吐槽年龄,说他这种到了领退休金的岁数,就别出来泡小男生了,然后就被许殉教训了。
    在看到许殉那刻,少年皱了一下眉,明显也想起那天的事。
    他飞快扫了一眼长廊,确定人没在这里,招呼都没打就拐进另一条走廊继续找人。
    听到人离开的脚步声,宋子清从通道探出头。
    沈亭州问他,“吵架了?”
    大概是异国他乡遇到熟悉的人,被对方关怀的时候,宋子清的情绪一下子上来,眼圈泛红。
    想起他是借住在那个少年家的,沈亭州多少理解他这种敏感与孤独,于是把人领到了餐厅。
    见宋子清吃不惯这里的口味,沈亭州去隔壁要了一份海鲜烩面。
    沈亭州把热饮推了过去,“填饱肚子就回去跟他好好谈一谈,我看他还是很在意你的。”
    宋子清停下咀嚼,神色暗淡,“他没有在意我……”
    沈亭州说,“不在意就不会带你出来玩了。”
    宋子清摇摇头,小声解释,“那是因为蒋叔叔让我过来看着他的。”
    沈亭州问,“你是喜欢他吗?”
    宋子清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慌乱地看了一眼沈亭州。
    沈亭州笑了,单纯小男生的心思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许殉把剥好的虾放到沈亭州餐盘,沈亭州顺势吃了,然后鼓励宋子清,“回去跟他谈谈吧,把他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
    沈亭州给宋子清输出了很多相处之道。
    宋子清全部听了进去,甚至奉沈亭州这番话为圭臬。
    吃饱之后,宋子清跟沈亭州道别,回去按他说的跟蒋晟好好谈谈。
    刚走出餐厅没多久,宋子清就被叫住了,转头看到许殉,他立刻生出几分局促。
    跟许殉见的这两面,对方从来没为难他,但宋子清就是有点怵他。
    许殉走过来,“如果你想要蒋晟喜欢你,主动跟你告白,回去之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跟沈亭州说的不一样,宋子清愣在原地。
    许殉:“然后再做两件事,第一,这几天不要再戴眼镜;第二,从微信列表里随便找一个有时间又愿意聊天的人,每天跟他聊天。不管他说的好不好笑,你就抱着手机笑,蒋晟至少要叫你三遍,你的视线才能从手机移开,假装刚听到他的话,能记住吗?”
    这些话,宋子清倒是能记住,只是……
    宋子清讷讷地问,“那我还要回去跟他谈吗?”
    许殉果断道:“不需要。”
    宋子清一时不知道该听哪个,但他有学霸的直觉,懵懵懂懂地冲许殉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许殉淡淡道:“不用客气,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毕竟我们俩单独出来度假不容易。”
    许殉都离开了,宋子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我是打扰他们度假了吗?
    -
    沈亭州很少生病,从他为数不多的感冒发烧里,沈亭州还是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只要嗓子开始闹妖,必定憋着一场高烧。
    吃过饭,沈亭州跟许殉找了一部电影看,快看完时喉咙开始不舒服,果然半夜发起了烧。
    他提前在床头准备了退烧药,烧得难受时爬起来喝了两粒。
    隔天早上,烧退下去一点,但还是三十八多度。沈亭州给许殉发了一条信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蒙头继续睡。
    等沈亭州醒来,感觉额头凉冰冰的,抬手一摸,是退烧贴。
    许殉端着一杯水走过来,“醒了?”
    沈亭州眨了一下眼,“你怎么在这里?”
    许殉说,“我跟前台要了一张你的房卡,喝点水吧。”
    许殉把沈亭州扶了起来,将杯沿放到沈亭州唇边。
    沈亭州好笑地说,“我也没有病到连一杯水都端不起来。”
    许殉嗯了一声,继续喂沈亭州喝水。
    沈亭州喝了一口,看过来,“加了蜂蜜?”
    许殉说,“我上网查了查,说感冒喝蜂蜜水好。”
    沈医生予以肯定,并且多喝了两口,还要再喝,许殉拿开了杯子。
    沈亭州不解地看过去,许殉说,“我打电话叫了餐。”
    其实沈亭州一点也不饿,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大半碗米粥。
    他重新躺回床上,揉了揉堵塞的鼻子,对许殉道:“我没事,再睡一觉很快就会没事。”
    许殉拿了一条热毛巾过来,放到沈亭州鼻子上,“你睡吧,不用管我。”
    看着体贴的小许,沈亭州心里暖融融。
    等沈亭州睡着后,许殉在他眼角吻了吻,然后起身将毛巾在热水里泡了泡,拧干之后继续给沈亭州热敷。
    在许殉的精心照顾下,沈亭州的烧晚上就退了下来,鼻子也不再堵塞。
    终于有了一点胃口,沈亭州下楼跟许殉去吃饭。
    一进餐厅,沈亭州就看见了宋子清跟蒋晟,本来是想过去打个招呼,但被许殉拦下来了。
    沈亭州没坚持,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
    沈亭州朝宋子清跟蒋晟看去,“不知道他们俩谈了没有。”
    许殉倒了一杯水递给沈亭州,随口回答,“应该谈了吧。”
    沈亭州喝了一口水,眉心忽然皱起,“看来谈得不是很好。”
    蒋晟脸色不好看,“你过来是吃饭,还是玩手机?”
    宋子清虽然不懂许殉的策略,但谨遵他的嘱咐,听蒋晟叫了他三遍,他才抬头看过去,“怎、怎么了?”
    蒋晟怒道:“你给我把手机放下!”
    宋子清呼吸微滞,下意识想推眼镜,但鼻梁空荡荡的。
    蒋晟去抢宋子清的手机,咬牙切齿,“这一天跟谁聊呢,呲着个牙,也不怕把牙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