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乔父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他边跑边问:“小贺,昨天听林书记说,林教授十分看重你。还说现在有个出国的机会,你并不打算争取?”
    贺景行点头:“确实是有这个事。”
    乔父听他承认了,继续追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贺景行静了几秒,才道:“乔叔,我跟珍珍刚订婚,这一出国,没有三五年回不来。”
    乔父得知是这个原因,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重情,但是……”他真心实意地劝道,“感情固然重要,但不能是全部,你若是有了出息,珍珍会第一个为你感到骄傲。”
    说到这里,乔父话锋一转:“就像当年我去生产队接珍珍,你不舍得拖她后腿,放手让她离开,结果短暂的分开后,现在不也迎来了峰回路转吗?三五年听着漫长,其实一晃神就到了。”
    贺景行:“乔叔,我明白了,我会去参加考试。”
    乔父怔住,这么简单就成了?亏他还准备了不少推心置腹的话,如今都没派上用场。
    眼看事情出奇顺利,乔父不免怀疑:“你不会故意考砸吧?”
    贺景行一愣,当即否认:“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好,我相信你。”乔父又说了些勉励的话,这才结束话题。
    晨练结束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上,贺景行冷不丁道:“乔叔,珍珍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来跟她说吧。”
    乔父闻言,顿时想到珍珍平日放假,都是一副跟小贺难舍难分的样子,更何况这次还是出国。
    他想想都觉得头痛,叹气:“你说也好。”
    *
    乔父去军营了,贺景行给乔珍珍带了早餐回来。
    他特意等到乔珍珍起床,舒舒服服地吃完早餐后,才提起了这次考试。
    乔珍珍面露不解:“花国与米国联合的物理研究生考试?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就在下个月吗?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贺景行:“本来没打算参加。”
    “为什么不参加?”乔珍珍满头雾水,“跟你10月份的那次物理考试一样吗?我记得那次还封闭了好几天。”
    贺景行垂眸:“上次是首都几所高校内部创办的物理竞赛,这次是由米国的物理教授出题,面向全国,范围更广。”
    乔珍珍不明觉厉:“这么重要!怎么不早说啊?”
    贺景行别过眼,没吭声。
    乔珍珍眉头一拧,警觉道:“你有事瞒我?”
    “这次排名会确定出国名额。”
    出国?
    乔珍珍抓住关键词,迅速联想到乔父昨晚的试探,还有那两个突如其来的客人。
    她“唰”地一下站起来了:“你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我爹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他们逼你了?”
    贺景行忙起身安抚:“没逼我,是我自己想通的,出国本来也是一件好事。”
    乔珍珍呆了一瞬,然后点头,喃喃道:“确实是好事,多少人想出国呀,大家都在学英语,况且……”你原本就不该被困在这里,外面才是任你遨游的天地。
    乔珍珍红了眼圈,别过脸:“那你走吧。”
    贺景行解释:“珍珍,就算我出国了,我也会尽快完成学业,早日……”
    乔珍珍憋住眼泪,打断道:“只要你是自愿的,我、我绝不耽误你。”
    空气诡异地凝滞了。
    好半晌后,贺景行才深吸一口气,哑声道:“珍珍,别说这种话。”
    乔珍珍倔强地扁着嘴,眼泪却扑簌簌地掉。
    贺景行整颗心都快碎了,他默默为她擦眼泪:“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答应参加这次考试。珍珍,我远比你想象的,更不愿意跟你分开。”
    乔珍珍忍住泪意,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贺景行昨日的古怪:“是不是因为我昨晚的那些话?”
    贺景行:“如果我说我做出这个选择,没有受到你的影响是不可能的,但要说为了国家,那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些,我也没那么重要。但为了我们的将来,却是真的,我希望你永远活在阳光下,头顶不掺杂一丝阴霾。”
    乔珍珍含着的眼泪再次憋不住了,她知道贺景行经历过那个吃人的世道,心里不可能是没有怨的,当初自己还劝他离开过。
    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呜咽咽道:“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不怪你……”
    “我一定回来。”贺景行语气严肃,甚至带着沉重感。
    乔珍珍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贺景行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不回来,又能去哪呢?”
    眼看小姑娘哭得停不下来,贺景行把她抱得更紧,小声安慰道:“也不一定是我出国,名额还没确定,说不定我在第一关就被人给刷下来了。”
    乔珍珍一听,倒是打起了精神。
    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湿润,讲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胡说,你要有信心,不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话一说完,她内心的伤感立时散去不少。就像贺景行说的,要想拿到出国的名额,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