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遥遥万乡 > 第161章
    央拉嘎姆似乎猜到了万遥的意思,去抢程青盂手里的东西,接着用胳膊撞了撞他。
    她焦急地用手比划着,一双眼瞪得圆鼓鼓的。
    ——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为什么都不说话?
    ——碗筷不用你收拾,你赶紧去送送她。
    ——小情侣吵架也没什么,别把矛盾留到隔天啊!赶紧去!
    程青盂在阿妈连推带攘之下,寻着万遥的背影跟了过去。
    万遥系好鞋带站起身来,瞬间被笼罩在男人的身影之下。她没什么表情,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程青盂没有着急接话,拿上她的雨伞,自顾自地换鞋。
    “我自己能回去。”她看着他重复一遍。
    “我送你。”程青盂推开门,语气不容拒绝。
    万遥也没说话了,跟着他出了门。
    街道上,灯光笼上一层朦胧水汽,昏黄的光线散落在雨地中,隐约能看见雨水倾斜的影子,两人被锁在封闭狭小的伞蔽之下。
    这把伞并不大,程青盂将伞稳稳举在她的头顶,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浸湿大半。
    一路无话,两人就这么迎着细雨,走到了格桑央珍家的民宿门口。
    程青盂一眼就注意到那辆黑色悍马,停在街边的露天车位里不曾挪动。
    万遥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两人默契地站在原地,隔着雨夜远远望着前方。
    “程青盂。”还是她先开了口。
    “嗯。”他偏过头看向她。
    “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去一趟?”冷风扑面而来,她吸了吸鼻子。
    程青盂将视线转向伞面滚下的水珠。
    万遥伸手捏紧了他衬衫的衣角,完全不敢去看他,只有指腹在布料上用力摩挲着。
    “我好像……应该回去一趟。”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程青盂看着她发白的指尖,用极淡的语气“嗯”了声。
    万遥微微转过身,将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又给他讲了小礼的事情。
    “程青盂,你说我该救他吗?”
    程青盂的整颗心都在她身上,见她这副模样不免跟着心疼,就像被千万把小刀无情的刮蹭着,这种感觉实在太难捱。
    万遥忍着哽咽继续说:“我没办法原谅她当初一走了之……但小礼也是爸爸的孩子,我更没有办法坐视不管。我到底该怎么办啊,程青盂……”
    大雨也无法吞没内心的苦楚。
    沉默半晌后,伞面的雨水在霎时间内乱坠,掉得鞋面、地面到处都是。
    她被程青盂扯进了怀里。
    温热的体温随之而来,伴随着令人心安的木质茉莉香,所有伪装都在一时间全部卸下,让人完全辨不出现实或是梦境。
    “遥遥,听我说。”
    万遥察觉到他的小丘似的喉结滚了一下。
    “出于私心,我当然更在意你的身体状态,会为你救他的行为感到不值,毕竟你们也只算得上被血缘羁绊的陌生人。……就像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一样”
    万遥的心紧了一下。
    “但是,回不回去,救不救他,全凭你自己的意思。”
    “因为你是一个有独立意义的人,你的想法、你的行为、包括身体,都全凭你自己做主。你没有责任,更没有义务,去做一些违心的决定。更不要用已经离世的人、用所谓的道德和情感去绑架自己。”
    “所有事情,都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也会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万遥紧紧搂着他的腰,深陷犹豫和矛盾的两难中。
    “那你就该用私心……把我留下啊。”她强忍着哽咽说。
    周遭是呼啸的风声,雨水跟随着风的方向扑到两人身上。
    程青盂将人死死搂在怀里,又抚了抚她的潮湿发丝,故作轻松地说:“干嘛这么悲观啊?你想跟他们回去看看也行。说不定你那个便宜弟弟,也用不上你的干细胞?”
    万遥捶了下他的胸口,拖长语调,“程青盂,你说话可真难听。”
    程青盂笑了笑:“是你说的,让我用私心。”
    “嗯,那你还挺听话的。”
    她说话还带着浓浓鼻音。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漫长的暂停键,黑夜将人的情绪和想法层层裹住。
    “那我就回去看看?”她试探性地问。
    处理好那些没解决的事情,然后了无羁绊的回来找他。
    程青盂的手覆在她的后颈,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稍稍舒了一口气才道:“回去呗。”
    “可是我舍不得。”万遥又往他的胸膛上贴了贴,“舍不得这里,更舍不得你。”
    程青盂扬起眉,语气冷了许多:“你留在这儿能做什么?”
    万遥坦诚告知:“陪你啊。”
    “我不用你陪。”
    “用的。”
    “不用。”
    “用的!”
    “回去吧。”程青盂举着雨伞没动了,夜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他似乎考虑了很久很久,最后才狠下心对她说,“你留在这儿是打算帮我洗一辈子的车?还是帮我阿妈当一辈子免费翻译?”
    万遥有些发懵:“都可以啊。”
    程青盂淡淡道:“这些事我自己能做,用不着你。”
    万遥突然察觉到他语气有些不对劲,吓得赶紧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掌心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仰着脑袋企图看清楚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