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又不受控制地涌上一阵酸涩,这是即将控制不住情绪的预兆,话说出口时断断续续的带着轻颤,眼睛一眨眼前就开始雾气朦胧。
    “可是……我更害怕……自己伤害到璃月。”
    二十年前她一句劝都不听的离开璃月想要自我销毁,钟离将半死不活的她从暗之外海带了回来,想了一整晚最后为她寻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离开璃月,前往至冬。至冬能为她提供无休止的战争和战斗,这让她得以释放自己无处不在的破坏欲,武力上她是绝对合格的,怎么使用就要看冰之女皇自己了。
    不封印这股力量它带来的危害可能会危机整个提瓦特,封印这股力量的话她又惧怕自己亲手毁去挚爱的故乡。
    两个方向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但都是她所恐惧的。看似嚣张什么都不在乎的她,其实内心有着触碰都会受伤的柔软地方。
    那是她仅有的十七年和一个少年用一生的等待保留下来的最后一丝人性。
    她完好的右手放下了手中的鲁班锁,随后摸向了放在自己身边的剑的剑穗,将金色的珠子死死攥进掌心里。
    “帝君,请和我定下契约。”
    她呆呆的看着房顶这样说道,随后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钟离,眼泪像是从荷叶上滚下的露珠一样没有一丝停顿,钟离搭在腰后的手指动了动手掌收紧了一些。
    “他日……若我身上的深渊力量危及这个世界的时候,请您前来消灭我,对您我不会有任何抵抗。”
    钟离眼眸微垂,侧身坐在了褚师于期床边右手覆在了她攥着珠子的手上。
    “……可以,但我需要明确一点,你的契约是和谁定下的。”
    褚师于期看着神颜如铸的男人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摩……”
    手背上覆着的力道似乎变紧了一些,被噎到了一样的短暂停顿后褚师于期突然通透了。
    “钟离,是和你定下的契约。”
    摩拉克斯和钟离并无多少区别,这是对钟离自己来说的,但选择喊出不一样名字的人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和期待。
    喊摩拉克斯的是他的故人和战友,在他们眼里这代表着他们并肩作战的过去。喊钟离的是他卸下神明之位后的友人,在他们眼里他更是一个普通的喜欢在璃月闲逛的人。
    但对于褚师于期来说,摩拉克斯代表的是魔神真名,是尘世七执政、也是璃月的掌权人。这个名字在她口中的含义太高也太远,每次听她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他都会有一种孩子养不熟的无力感。
    他是希望褚师于期能与自己亲近些的,毕竟那五十年虽是以师徒相处,但在一起生活的时光却如同家人一般,他待她不同,她自然也不能还是这般没有良心。
    钟离抓着褚师于期的手翻转了过来,抓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手待在自己掌心里,神明的权柄开始流淌,金眸变亮闪耀了起来。
    此次调动的力量与平时随口许下的契约并不同,为了保证契约能够发挥作用,他用一半的力量结成了束缚。为了防止契约被达到魔神级的人随意窥探到,钟离将契约安置在了此刻深渊的力量最浓厚的地方。
    等褚师于期身体恢复元素力回归后,这层契约就会被元素力和深渊的力量双重掩盖住。只有等她再一次被深渊的力量掌控,那时候契约才会显露出来。
    大量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涌入身体,这种感觉好受不了,但当契约结成后,此时正处于深渊力量完全体状态的褚师于期马上感觉到自己在钟离面前生不起一丝抵抗,仿佛衣服和皮肤都被扒掉一样有一种环伺皆敌的暴露和恐惧感。
    钟离没有错过那丝恐惧,有些沉默的摸了摸褚师于期的头发就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就换甘雨走了进来。而在甘雨的面前刚刚的那种恐惧和没有存在过一样烟消云散,褚师于期感觉自己又行了。
    理解不了褚师于期突然轻松跳跃起来的情绪,甘雨动用了自己的麒麟之力帮褚师于期治疗起了伤口。虽然不知道让深渊的力量来治疗会有多少不同,但那股力量还是能少用就少用为妙。
    半个时辰后褚师于期不仅能够活蹦乱跳,元素力也回归了一半,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看见的就是在一个人下棋的钟离。
    褚师于期看着不远处坐着的钟离眼神中有些惊奇,明明刚刚的恐惧还没有过去多久,那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出现在钟离面前了,但现在将深渊的力量收回去后那种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阳光下他的头发笼罩着金色的光辉,洒在自己身上的光线也温暖而令人感到安心,这种感受的差异让她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钟离回头时看到的就是她眼睛弯弯的模样。
    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朝她招了招手,她听话的走了过来,看着她没有阴霾的笑容钟离的心情也变好了几分,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对面,表情少有的有些兴致盎然。
    “要来一局对弈吗?”
    她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摇了摇头,五十年的时间里几乎只有钟离会拉着她下棋,而偏偏这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从来没有品尝过胜利的滋味,这让褚师于期一度怀疑过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为此她还到璃月港拉着人车轮战了三天,虽然借此明白了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但那之后还是很少对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