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神情倨傲,半垂着眼睫,拇指碾过兰淅的下唇, 鱼尾掀起数米高的巨浪。
巨浪拍下的刹那, 人鱼环抱着兰淅跃入深海……
梦境旖旎又荒诞, 离奇之中带着情|欲色彩, 兰淅醒来后脸颊与脖子俱是一片通红。
兰淅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是连日来压力太大?他明明只当贺雪生是弟弟——虽然身体完全恢复的贺雪生说不定比兰淅年纪要大——为什么他梦到的白瞳少年和人鱼都长着贺雪生的脸!?
在床上当了一会儿缩头乌龟,兰淅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低头一看,兰淅顿时哭笑不得。
他居然被人当成春卷,裹在了被子里。
不用想也知道是贺雪生做的。
怪不得梦里的他动不动就被各种东西裹来裹去,属于是现实照进梦境了。
兰淅从被卷里挣扎出来,下楼后,在厨房里看到了贺雪生的背影。
贺雪生流泻的银色长发用一条束带扎好,柔顺地垂在身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愈发衬得身姿秀挺颀长,他站在金子般的阳光里,侧颜干净美好,碧绿眼瞳流转着碎光。
这一幕美得令人驻足。
兰淅站在楼梯拐角,没有上前,生怕自己的脚步打破了眼前梦幻的场景。
贺雪生却早有所察,回头道:“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够长。”
兰淅思绪回归,“我睡了多久?”
“12个小时。”
“这么久?”兰淅惊讶,以前赶通告的时候都是见缝插针地在保姆车里睡、在录制间隙睡、在飞机场睡,兰淅每每想着休假时一定要睡足10小时,可是到了假期,真有充足的时间让他补觉,反而睡不了多久。
贺雪生视线在兰淅脸上转了一圈。
兰淅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他好像睡醒起来忘记洗脸,别有什么不雅观的东西糊在脸上而他没有觉察吧?
贺雪生不答反问:“你做梦了吗?”
闻言,兰淅耳根一热,白皙的面颊飞上红霜,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贺雪生:“?”
他只是感觉到兰淅身上的力量比睡觉之前多了一些,想问问兰淅是不是梦到了以前的事。
贺雪生通过梦境,已经找回了远古的记忆,便以为兰淅也是如此。
可是,兰淅脸红什么?
在贺雪生探究的目光下,兰淅脸上的红意已经开始往脖子蔓延,“没、没有做梦。”
细若蚊呐的回答,几乎将“有鬼”二字摆到了明面上。
好在贺雪生并不追问,“先吃饭吧。”
贺雪生用林安给的家园币买了几颗土豆和西红柿,做了西红柿土豆汤,从未吃过二者搭配的汤食,兰淅以为是什么黑暗料理,没想到入口滋味竟然很不错,西红柿几乎溶于汤中,土豆炖得软烂,一口咬下去,绵软中带着酸甜的口感,将兰淅肚子里的馋虫勾了起来。
贺雪生提起来的心落了回去,他见兰淅呼哧呼哧喝汤,双眼藏不住对美食的喜悦,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还以为你不习惯这种餐食。”
“怎么会!”兰淅扬起脸,笑容飞扬,“很好吃!”
“食物交换机”能交换的食材都是固定的,白菜、土豆和西红柿,人类的主食早已从大米换成了土豆,再好吃的东西,吃几年也会腻的。
是以贺雪生没怎么动筷,一大锅西红柿土豆汤都进了兰淅的肚子。
饭后,兰淅收碗洗碗,贺雪生道:“每栋房每24小时的供水量是固定的。”言下之意便是需要节俭,毕竟每年只有半个月的雨水期,大部分人会选择在每一个24小时开始计时的瞬间填充水袋,再储存起来当饮用水,避免意外,譬如某一年突然不下雨之类的。
像贺雪生这般,接水做汤的人只有极少部分。
兰淅颔首:“明白。”
洗完碗,兰淅才发现贺雪生一直倚靠在厨房门边出神地看着他。
兰淅:“……”
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又来了。
真奇怪,每次和贺雪生独处,心里头某些念头就会忍不住跑出来耀武扬威。
兰淅甩甩手上的水珠,被凉水浸泡的手指愈发雪白,唯有指尖泛着粉,剔透的水珠沾着手指,像花茎上的露珠。
正当兰淅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右手被银发男人握住了。
贺雪生一手拿手帕,一手捏着兰淅的手腕,用手帕轻轻擦去兰淅手上的水珠,最后,擦完的手帕叠了又叠,被贺雪生揣进兜里。
做了那样的梦,兰淅在面对贺雪生的时候,本就带着难以言说的耻意,眼下贺雪生的做法,更加让兰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加入了东方红。”贺雪生说。
兰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贺雪生说了什么,“你加入了公会?”
“嗯,挣家园币,顺便打探情报。”
“我和你一起。”兰淅立马道,“他们需要我的能力。”
……
日头猛烈,一辆卡车摇摇晃晃行驶在颠簸的山路间。
车上坐着兰淅与贺雪生,以及三名东方红公会的低级异能者,其中就包括李游。
李游是这一次任务的领队,另外两人都是他多年好友,一个叫季成,另一个叫彭飞。
此刻季成正在开车,通过后视镜对兰淅比了一个v,笑出八瓣闪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