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闯祸,为什么就不能自个儿担着!
    三哥,你难道不知道,求他一次,腰就直不起来,再有一次,心里头那口气也散了。
    就因为他是嫡长子,什么都该给他,一切都天经地义,你我便不能起半点争心?
    母妃叫我莫认命,因为若我认了,生来便理所应当矮太子一头。
    圣人血脉,凭何有高低贵贱!
    只因他是皇后的儿子,我是婕妤所出?!”
    面对腾飞九五,几乎展现真龙之姿的太子白含章。
    怀王白容成绷紧周身筋骨皮膜,鼓足内里座座气海,好像宁死也要把腰杆挺直。
    他眼中透出极致的不甘、不屈与不忿。
    浓烈的心意宛若毒火啃噬脏腑,阵阵剧痛袭来的同时,亦有无穷元气灌注入体。
    吼!
    无形音波炸裂长空,好似一头孽龙出水、恶蛟抬头,散发出莫可名状的森然气机!
    太和殿内,竟是连团团如庆云的金黄龙气,都搅得如条条被扯烂的棉絮,四下飘荡纷飞。
    白容成冠玉也似的俊脸上,霎时浮现出青黑色的晦涩纹路。
    整个躯体寸寸血肉,像是活物长出口齿,贪婪吞啖金黄龙气。
    “四神予你的一切,乃是用白家的手足、景朝的万民,所换。
    而你晓得其中的代价,却也权欲熏心,义无反顾。”
    白含章头顶如日悬空,高挂着一枚四四方方,金玉质地的至尊玺印。
    当他喝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时。
    十方山川、四海江河的地祇神灵,似乎都为之响应,遵从号令。
    仅仅千分之一个刹那,万方疆域受过册封的城隍庙宇,皆蓦地发出大震。
    就连于大殿之外,鏖战正酣的数位大宗师,亦是不约而同住手。
    好似无穷厚重的穹窿低垂,压向八百里的天下中枢。
    “圣人出关?”
    “不对,是太子登基!”
    “东宫继承大统了!”
    “……”
    凡披戴官服,受龙虎气侵染的景朝群臣。
    皆是心有所感,心思各异。
    他们本来期盼着圣人出关,好能荡平寰宇,扫灭宵小,重整朝纲。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直至此刻危急关头。
    白重器仍然不见半点踪迹,反而是太子爷于太和殿继位登基,成为景朝第二位圣人。
    这是否意味着……
    那位定鼎天下,肩挑日月的开国太祖。
    已经不在人世了?
    ……
    ……
    “皇子容成,行为不端,性情乖张,悖逆纲常……
    弃绝圣人血脉,摒舍宗亲嗣位,致使逆贼冲犯中枢,宵小作乱皇城……
    朝野失望,百姓嗟怨……”
    白含章口衔天宪一般,字字句句响彻太虚,化为道道实质的规矩法度,落在白容成的周身。
    尤其是最后七个字,简直如同洪钟大吕,发出极为恢弘的大道音波——
    “故废为庶人,钦此!”
    轰的一声!
    白容成顿觉层层枷锁加诸于身,纵然龙君血裔的先天躯壳,也是动弹不得,难以挣脱!
    “这就是圣人一言而决天下的大气魄么!承天受命,统率正统!
    不管权势滔天,一人之下的宰相;亦或者拥兵自重,独掌藩镇的军头。
    只要国运未崩,国祚仍存,一句话就可以罢黜其官位,贬谪为庶民。
    从此失去龙虎气的庇佑,失去正统的名分,沦为千夫所指的反贼逆党之流。
    真真叫人艳羡啊!”
    白容成那张俊美面容显出怒色,好像精致瓷器砸出裂纹,迸溅可怖的血色,将藩王所穿戴的蟒袍都染红。
    可他却笑得颇为快意,无比的酣畅淋漓。
    原本捆缚极紧的龙脉禁法,随着太岁血肉蠕动片刻,长出密密麻麻的坚硬鳞片,愈发脆弱。
    紧接着,先天龙种的体魄一震,发出大江大河冲刷地脉的雄浑巨响。
    硬生生将皇天后土,万方神灵所共认的人道法度,瞬间崩开!
    “可惜啊,太子殿下你的料算空了。
    我已经不再是圣人血脉了,拘束藩王的规矩,与我没什么大用!”
    白容成张开双手,从周身毛孔、窍穴气海所涌现出来的黑太岁,好似浊流盘旋化为滔滔瀚海。
    吼!
    又是响彻层云的高亢音波!
    一头足足万丈来长的孽龙昂然而起,盘踞于后。
    仿似佛门当中的护法天王,威势非比寻常。
    整个太和殿像被顶翻挤破,大片屋宇四分五裂,从里头探出狰狞的恶首。
    气势竟然不比跻身六重天的灭圣盟主来得逊色!
    一时之间,两尊超迈大宗师的可怖存在,宛若擎天神魔,俯瞰天京皇城!
    只一瞬间,尚且能与陈仇对峙的谭文鹰、颜兴等人,肩膀一沉,几乎要被按压下去!
    “今日就算太子继位,也难力挽狂澜!白重器当真要做缩头乌龟到死么?生怕被四神抓住一点踪迹?”
    陈仇瞥了一眼撞开太和殿顶的那头孽龙法相,又轻笑道:
    “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真真好一出大戏!
    当初下的恶谶——五龙同朝,骨血相残!
    丧妻,丧子,丧手足,丧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