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天上,俯视尔等,实乃皓月映萤火,不足道也。”
    陈仇眸光微转,其人好似高踞九霄。
    他睁眼间,便把整座皇城都装进眼底。
    可惜,至今未曾觉察出那位景朝圣人的丁点儿踪迹。
    “今日,白家人终究要赔出几条性命。”
    陈仇旋即轻叹一声,本身六重天的充沛气机再也掩盖不住。
    起初座座气海绽出无量神华,不过几息的光景,便就轰隆作响,从中升腾出一扇玄奥无边的古朴门户。
    其上绘有日月星斗,山川湖海,鸟兽虫鱼等自然之景象。
    尤其是一道延伸虚空,不见起源的滔滔大河,极为醒目。
    光华之耀眼,几如大日凌空,威慑万方!
    “大道亲水!果不其然,陈洪基迎娶水神娘娘,五仙与五虫两两结合,必生妖孽怪异!”
    内阁宰执颜兴冷哼一声,这位当世大儒博览群书,见识最为深厚,张口就说破陈仇的跟脚来历。
    “妖孽怪异?我本不欲动杀戒,只想寻白家人讨债。
    老匹夫,你口无遮拦,头一个该死!”
    陈仇眸光冷然,透出凛冽之意。
    他从未将与白重器争龙身败的丰王陈洪基视为生父,却对被打碎金身永世受难的娘亲极为敬重。
    这位灭圣盟主的话音甫落,四方穹天迸发轰隆大响,气海演化而出的宏伟门户全然洞开。
    滔滔洪流,倾泻而出!
    好似天河倒灌,来势汹汹,足以淹没八百里天京!
    “定!”
    尊为内阁宰执的颜兴怒目而视,如执大笔,龙飞凤舞,当场就用念头、心血书写出一个本命字!
    无穷无尽的碧波漫卷,像是将五湖四海挪移搬来,化为一座浩瀚汪洋!
    那道大如屋宇的本命字方才腾起,就被万丈高的大浪拍打下去!
    “人神相交,孕育亲子!
    此獠秉承神道千载之凋零气运,又执掌江河水神之权柄,非同等闲!
    颜阁老勿要大意!”
    谭文鹰扬起掌中的朔寒天罡枪,神兵锋芒犀利无匹,直接割裂无垠太虚,斩开一条极其细微的白线!
    “兵家宗师,不愧是以杀力冠绝九劫!”
    那一枪的宏烈刺杀,猛然洞穿帷幕也似的无间两界,若非陈仇灵觉敏锐,几有料敌机先之能,险之又险侧身闪过。
    此时,他的道体恐怕就要多出一个血窟窿了!
    一缕发丝飘扬落下,展现无敌风采的灭圣盟主,抬手按住切出裂痕的黄金面具,将其轻轻掷下。
    从中露出那张堪称“郎独绝艳,神清骨秀”的瑰杰容貌。
    其人俊美奇伟,已经超脱面皮色相,简直能够大道钟爱。
    “人神交媾,绝非凡胎。
    难怪寿数悠长,姿容绝世,超然于十类之种!”
    谭文鹰双眸轻轻开阖,迸发若隐若现的阴浊雷光,碾碎那一抹为容光所慑的无端杂念。
    仅仅比较相貌气度,这位灭圣盟主可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倘若修习魔门功法,足以祸国殃民,让芸芸众生为他痴狂。
    毕竟,靠一张脸就让大道垂青。
    放眼古今三千年,还未曾有过。
    什么酒池肉林的妖妃,烽火戏诸侯的神女。
    皆要黯然失色!
    “皇城之内,至少可以遣出四尊大宗师。
    还有何人,要来拦我?
    做大事,不能惜身。
    而今我在皇城,面朝太和殿?
    白重器闭关不出,白含章他也要做缩头乌龟么?”
    陈仇神色极其冷淡,眉宇如江河凝结,孤身立于御道,麻袍衣角飞扬。
    四面八方的灵机、气血,好似任由他驱策施为,随心调动。
    尤其伴随体内座座气海升腾而起,化为一座神通门户,太和殿所充盈的磅礴威势,竟然被死死压住!
    孤身一人镇皇城!
    俨然是举世无敌的炽盛风姿!
    ……
    ……
    “这便是天京城?”
    官道之上,黑袍银发的纳兰桀倏然出现,好似剑丸弹跳跃出虚空。
    他挑眉一扫,并无此前感受过的龙脉压迫,心想道:
    “盟主精心谋划之大计,看来是功成了。”
    纳兰桀纵声长啸,肆无忌惮散发冷冽剑意,宛若大片森白光焰冲霄而起,极尽夺目之威势。
    哪怕是在白日,相隔百里亦可感应见得!
    脚下夯实的土地,都被犁出几十丈的深深沟壑。
    四重天以下的武夫,但凡靠近些,就要叫飚射的剑气撕成碎片!
    “不止灭圣盟……许多潜藏一甲子的旁门左道,妖魔鬼怪,个个都显露踪迹了。
    看来他们想打算大闹一场,将这天下中枢搅扰出泼天的祸乱!”
    纳兰桀剑心运转,觉察出大大小小数百道不同的怪异气息。
    天机十二楼,长生府,云雷山,吞象宫……
    这些都曾是雄踞一地,叱咤风云的大宗大派。
    也皆在那场景朝兴师动众的马踏江湖中,落得山门伐灭,门人死绝的凄惨下场。
    一座传承百年的大宗,往往都有着延续香火,避开大劫的独到秘法。
    好给自个儿留上一条退路!
    俗话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