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还担心留下这个人, 宁王府从此绝嗣, 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延杉听
    宁王妃唉声叹气,她在纠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远在雍州的丈夫。
    孩子都有了, 那人肯定是要留下的,要以什么身份留, 这是个大问题。
    如果是个女孩子, 那很简单,直接娶为正妃,可怀了小世子的, 偏偏是个男孩子。
    九色鹿不安地看着榻上的宁王妃, 他想解释, 他跟林蕴没有什么,他想说他想离开这里,可是这里没有纸笔,他根本没办法解释。
    九色鹿被林蕴强行带回王府后,就一直关在林蕴房里。他出不去,也没人告诉他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因此直到现在,九色鹿也不知道林蕴昏迷不醒的事。
    他还以为林蕴跟那个男人一样,有事要忙,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空来见他。
    宁王妃又看了九色鹿一眼,见他眼里全是害怕,叹了口气:“坐下吧,我不是洪水猛兽,不必这么怕我。”
    说完,又命人带林一进来。
    林一跟着婢女走进殿内,他面上不显,心底却全是忐忑。
    果不其然,宁王妃刨根问底,问了他许多问题。从九色鹿跟林蕴是怎么认识的、到两人是怎么相处的,事无巨细,通通问了一遍。
    得知两人同吃同住,甚至睡同一张床,宁王妃心底的那一点侥幸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挥挥手,让林一下去。
    宁王妃心乱如麻,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疲惫至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然后思考怎么处理这些事。
    “小……小鹿,你先回去,你如今怀有身孕,晚睡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九色鹿知道宁王妃误会了,他焦急地起身,两只手比划,表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蕴的。
    宁王妃刚刚才从林一口中得知九色鹿不会说话的事,她从来没接触过不会说话的人,此刻看九色鹿两只手不停比划,看傻了眼。
    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的孩子做什么,他也是阿蕴的孩子,我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
    九色鹿更焦急了,可是宁王妃根本看不懂他的意思。他只好放下手,打算等回到房间,他再把一切事情都写出来,拿给宁王妃看。
    九色鹿礼貌地行了一礼,转身跟着婢女离开。
    他心事重重,回到房间才发现气氛不对,角落里的婢女战战兢兢,仿佛房间里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
    九色鹿向榻上看去,林蕴曲着一条长腿坐在榻上,一张苍白俊美的脸,虽然虚弱,却更显得难以靠近。
    他向九色鹿伸出手,笑道:“本来想去母妃那里带你回来的,可实在走不动,只好在这里等你。”
    九色鹿闻到了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和浓郁药味,他走上前,眸色安静,无声问:你去打架了吗?
    在雪岭的时候,九色鹿就知道林蕴喜欢打架,经常弄得一身是伤。
    林蕴将他抱进怀里,眼眸含笑道:“我把陆杳杀了。”
    九色鹿愣了愣,随即睁大眼眸,他看着林蕴。
    ——你把陆杳杀了?为什么?
    林蕴轻描淡写道:“陆杳敢杀你,就要做好被我杀的准备,”他亲了九色鹿额头一口:“从今日起,你可以安心了。”
    九色鹿抬手捂住额头,不准林蕴再亲,他问:所以你身上的伤,是杀陆杳的时候弄的?
    林蕴顿了顿:“这倒不是,陆杳是皇后跟前的红人,我杀了她,自然要给皇后一个交代。”
    九色鹿目光复杂,他没想到林蕴会为了他去杀陆杳,如果是两个月前,他可能会因为感动而留下来,可是现在,他只想离开京城。
    不管他对林蕴做的事有多感动,都动摇不了他离开京城的决心。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怀了孩子,如果让林蕴知道他怀了别人的孩子,一定会暴怒。
    这一天晚上,九色鹿跟林蕴并肩而睡。
    烛火微弱,九色鹿转过身,他看着紧闭双眼的林蕴,心里再一次感叹:“他真可爱。”
    脑海里的机械音出声:“宿主,陆杳并没有死,只是重伤濒临死亡而已,不可掉以轻心。”
    九色鹿:“我知道,一个命中注定要杀我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死去?”
    就算被刺穿心脏,被砍去四肢,她也会留着一口气,等待时机回来杀他。
    机械音:“宿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离开宁王府吗?”
    九色鹿挑眉:“为什么要离开宁王府?这里有吃有喝,我不能呆在这里吗?”
    机械音:“……你别把北辰王刺激得太狠了,林蕴会死的。”
    九色鹿唇边含笑:“要的就是林蕴死。”
    “宿主又在口是心非。”
    九色鹿单手撑着半张脸,雪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一缕长发:“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机械音沉默了,良久它道:“宿主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九色鹿轻叹了一声:“系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演技真的很差。”
    翌日,九色鹿先睡醒,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走到书房拿起纸笔,将要跟宁王妃说的话都写了下来。
    写完,他叠好信纸,放进长袖中,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房门,离开。
    门外,婢女被开门声惊动,她猛地睁开眼,看见九色鹿,就要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