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峮应了一声。
“回去之后,我们在昭阳殿前的庭院里也扎一个秋千吧。”
她喜欢这样轻盈拂过风的感觉,全副心神都徜徉在温柔的清风之中,这会帮助她洗去连日来的紧绷疲惫。
身后又有一座高山可以叫她随意依靠。
这样想着,她坐在秋千上,转过来对着他笑了笑。
女郎灿若春光的笑容熠熠生辉,在黑脸泛红的男人眼底映照出一片不可言说的美妙景象。
陆峮想要说一些好听的话哄得她更开心,可是在她柔软含笑的眼神注视下,他又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这笨嘴!
看她又转过头去自己玩得开心,陆峮暗暗想到,等回去了,一定要扎一个比这个大很多的秋千!
到时候他就可以抱着娇小姐一块儿荡秋千……嗯,她玩得开心,他也玩得开心。
此时已经是深秋,但山林屋舍内空气清新,远处苍穹清澈明朗,送来一股悠悠自在之意。
崔檀令把着秋千,轻声道:“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陆峮听她念诗,有些新鲜,娇小姐这是想做神仙了?
真陪她到天上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很难。
但是叫她如坠云端,快活似神仙,这样的事儿,他熟。
崔檀令猝不及防地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看着一脸不解的娇小姐,陆峮咧嘴乐了:“你不是想做快活神仙?我陪你。”
从他眼角眉梢荡漾的笑意可以看出,这句话大抵不是什么正经话。
崔檀令狠狠拧了他一把:“你平日里不是偷偷在学成语练字儿?”
陆峮不笨,她才不信他听不懂这诗里的意思。
就是存心逗她。
陆峮大笑着颠了颠怀里的娇小姐,见她花容失色紧紧搂住他,香软馥郁的身子贴得他更紧了些,这才满意地低头亲了亲她:“你是不是早吩咐了胡吉祥他们盯着我的行踪?”连他背地里偷偷学习这样的事儿都直接说出来了,她果然在时刻关注他吧!
她好爱他!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窥伺帝踪,可能会招致大祸患的话,崔檀令可能还会犹豫着要不要请个罪,但看着陆峮眉飞色舞的脸,俨然没有想到那一块儿去。
崔檀令蹬了蹬腿儿。
陆峮看过去,自然而然地在那张得天独厚的美貌脸庞上亲了亲:“困了?”
崔檀令点了点头,陆峮又将人颠了颠,有些不满意:“多睡会儿,多睡会儿好,长肉。”
现在人也太轻了,抱在怀里轻飘飘一团,还不如他猪圈里那几头小黑猪来得瓷实。
崔檀令不想理他了,头往他怀里一歪,叫他抱着进去好了。
陆峮叫人提前打扫过了这间农家屋舍,外边儿瞧着有些破败,但内里布置得十分舒适,有崔檀令用惯了的锦缎软枕和熏香花樽。
陆峮将她抱到了床上,又捏过她的脚替她脱了鞋子:“睡吧。”
崔檀令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若她真是嫁了奚无声,他大概无法忍受尊贵的天子之尊还要替自己的妻子脱鞋这样的事。
可是她嫁的是人,不是天子。
“嗯?”
挟裹着幽幽香气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分明没有用什么力气,甚至连她缠绕上来的姿态都显得慵懒而柔媚。
但陆峮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郎君。”那张柔润的唇轻轻贴在他面颊上,“我好开心。”
为他肯主动给她脱鞋,照顾她而开心吗?
好像又比这更深一层的东西。
但到底是什么呢?
崔檀令不知道。
伏在这个散发着令她安心气味的怀抱里,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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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抖抖索索地跟在树一身后,好不容易来到了这座农家小院前,看见院子里那个身形有几分熟悉的高大汉子,紫萝都快哭了:“你们,你们是一伙的!就想为了要掳走娘子!呜呜我苦命的娘子哟——”
娇小姐这回是从哪儿找来的女使?怎么脑子那么不好使。
陆峮睨了树一一眼:“照顾好她,我出去一趟,叫她按时用膳,别等我。”
树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就算面前的人是崔氏认可的天子,可她的主子永远是三娘子。
见陆峮大步走了出去,紫萝含着眼泪问她:“那人一月给你多少银子啊,你怎么能为了他背叛娘子呢?”
树一有些无语:“他是娘子的夫婿,正经拜过天地的那种。”
怕紫萝这脑子不好使的乱说话得罪了天子,叫娘子不开心,树一又补充道:“咱们娘子是国朝的皇后娘娘,她的夫婿自然是正统天子——你平日里伺候的时候上些心吧,可别胡乱得罪了人。”
紫萝瑟瑟发抖地点头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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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檀令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正好可以喝紫萝熬好的红薯粥。
红薯粥清甜可口,配着几碟子腌萝卜小菜,倒是别有一番清爽风味。
崔檀令慢吞吞喝了小半碗:“陛、郎君呢?”
始终是在外边儿,还是叫他郎君吧。
紫萝给她夹小菜的手一顿,小声道:“主子,呃,主子出去办事儿了。”
娘子的夫婿,自然该叫主子。
这回她不会被娘子纠正了吧?
紫萝忐忑地望过去,崔檀令果然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记得留些食物温在炉灶上。
紫萝乖乖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拜过堂的真夫妻就是不一样,娘子会记挂着主子回来有没有热饭可以吃,若是放在那个侯爷身上……
总被大家嫌弃有些笨的小丫头很睿智地想,娘子估计巴不得他饿死得了。
第48章 [vip] 第四十八章
奚无声现在的处境, 却是比饿死算了好不到哪里去。
被四个侍卫压着跪倒在地上的郭荆瞪大了眼睛,对着书案后满脸冰冷的羸弱青年大声道:“陛下明鉴!臣并没有掳走崔娘子啊!”
就算是有过这个念头,并付诸了实践, 可那不是没真的到手吗!
是谁打着他的旗号掳走了崔娘子, 还要栽赃在他头上!竟是如此阴险毒辣!
郭荆越想越委屈:“陛下,这定然是外人离间你我君臣俩的阴谋!”
奚无声的声音很冷:“那些人都招供了, 的确是受你吩咐, 前去劫走檀令。”
郭荆更觉冤枉:“陛下明鉴!臣最后并没有真的对崔娘子造成什么伤害!”后边儿掳走她的人又不是他。
因此郭荆喊起冤来的声音很是中气十足。
“郭荆,我曾同你说过,不要动他。”
青年裹满厌恶与恨意的声音叫郭荆有些怔愣, 却又听得他继续说道。
“你碰了她,就要付出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
郭荆皱眉, 小皇帝实在太儿戏了:“陛下,你别忘了, 南州城中唯臣一个得力些的武将。若没有臣一路追随,陛下安能重登帝位?”
这是在挟恩图报?
奚无声想要大笑出声, 可是过于激荡的心绪只牵扯了他与生俱来的心疾,眼看着他咳嗽个不停, 郭荆也不想同他再玩这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了。
小皇帝还是太年轻,好在他一片忠心,不与他计较。
“陛下, 臣在军营里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 您若无事,臣便先回去了。”
说完,郭荆猛地发力, 挣脱了那四个侍卫,自顾自地站起身来, 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就要离去。
奚无声看着他的背影,细长手指捂在心口,慢慢地将那处的衣裳揉成一团乱。
屋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郭荆脚步一停,小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也跟他一样,不着调。
有什么事儿值得这样慌慌张张地跑动?
小厮接下来说的话成功叫郭荆的脚再也抬不动了。
“陛下,将军,大事不好了!叛军,叛军……他们打过来了!”
小厮说的时候有些含糊,到底,是他们是叛军,还是那伙占据了长安正统的人才是叛军?
奚无声听完,却很平静:“郭将军,即刻整顿兵马,准备迎战吧。”
郭荆听了这事心急如焚,拱了拱手就准备下去安排。
却听得奚无声又说:“我也去。”
郭荆眼睛一瞪:“陛下,战场上刀剑无眼,您——”
奚无声却一转身拂袖走了,郭荆在原地沉沉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恨恨走了。
这小皇帝,脾气太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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