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我有辱斯文 > 第101章
    “爷爷,我是认真的。”十七岁的盛鸣尘绷直身体站在盛其山面前,在傅时秋未知的场合郑重其事地许下幼稚的誓言:“我以后会和他结婚。”
    盛其山轻嗤一声,鹰眼般犀利的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轻蔑。
    “结婚?”盛其山笑了,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鸣尘,我从没想过,你竟然如此天真。”
    屋外夏蝉聒噪,酷夏暑气顺着窗沿丝丝缕缕钻进来,盛其山淡淡瞥一眼紧绷的盛鸣尘,不咸不淡道:“鸣尘,你想走你爸爸的老路吗?”
    盛鸣尘呼吸一窒。
    盛其山掠他一眼,继续道:“特优级alpha和beta结婚的后果,你不是亲眼见证过吗?”
    是什么后果呢?
    是特优级alpha无法抵抗生理本能,经不住信息素诱惑,同高匹配的omega搞在了一起,逼得无辜beta跳楼自杀,留给孤苦伶仃的孩子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铺天盖地的血色涌上盛鸣尘的脑海,他不由得闭了闭眼,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
    可是,可是——
    “我们不会。”盛鸣尘睁开眼,斩钉截铁道:“爷爷,我不会让他跟我爸一样。”
    盛其山又笑了,注视盛鸣尘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天真的蠢货,闲闲道:“鸣尘,你父亲当初也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盛鸣尘无法反驳,语言是如此单薄而苍白,他垂下头,固执道:“反正我不会分手。”
    即使他们还在冷战。
    听见自家孙子的痴情种发言,盛其山并没有盛鸣尘想象中那般怒不可遏,反而淡然得令人心惊,他拄了拄拐杖,冲盛鸣尘微微一笑:“好,爷爷拭目以待。”
    盛其山就这样在星洲住了下来。
    隔天一早,像是为了向盛其山证明自己,盛鸣尘决心由他打破两人的冷战局面,一放学就去了傅时秋工作的花店。
    傅时秋穿着花店为员工配发的淡蓝色围裙,正在一个人打包一大捧红玫瑰。
    花店里没人,围裙系带掐出傅时秋窄而细的腰线,盛鸣尘盯着傅时秋看了几秒,抬手摇响门口的风铃。
    傅时秋应声回头,“欢迎光临。”
    四目相对,傅时秋愣了一下,便冷淡地收回视线低头做事。
    十七岁的盛鸣尘头一次谈恋爱,没有一点吵架求和的经验,却无师自通地捧起展台上一束包装精致的郁金香,拿去给傅时秋结账。
    傅时秋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对待普通顾客那般麻利地替盛鸣尘结了账,惯例询问是否需要卡片时,怀里忽然被塞进满满一大束郁金香。
    盛鸣尘站在淡粉色的花瓣后,像个别扭的小朋友,绷着脸十分僵硬地说:“我错了。”
    傅时秋盯着怀里的郁金香,淡粉色的花瓣新鲜娇嫩,昭示着美好的生命力。
    他撩起眼皮,看见盛鸣尘耳廓泛起的薄红,和碧蓝色眼睛里有些许躲闪的歉意。傅时秋很轻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把郁金香搁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毕竟相处时间接近两年,两人间还是有一些默契。盛鸣尘知道,傅时秋的意思是让他等他下班。
    盛鸣尘规规矩矩地坐在花店门口的长椅上,招财猫似的冲着进入花店的每一个客人说“欢迎光临”。
    日头西斜,盛鸣尘终于挨到傅时秋下班。
    脱掉蓝色围裙的傅时秋又变成那个冷漠不近人情的傅时秋,不过令盛鸣尘欣慰的是,至少傅时秋接受了他的郁金香。
    暮色四合,步行街人来人往,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盛鸣尘偏过头偷偷瞄一眼傅时秋的脸色,心中有几分不忿。
    他想,这次吵架明明傅时秋也有错,他已经主动过一次了,这次应当轮到傅时秋开口。
    好在走过斑马线,傅时秋终于说话了。
    他说:“盛鸣尘,我们分手吧。”
    十七岁的盛鸣尘当场愣在原地,“分手”两个字仿佛当头一棒,敲得他晕头转向辨认不出方向。
    傅时秋说:“对不起,我太穷了,配不上你。”
    傅时秋又说:“我是个没有信息素和腺体的beta,没办法被你标记,也没办法安抚你的易感期,你应该找一个omega。”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逼他和omega在一起?beta为什么不能和alpha在一起?
    十七岁的盛鸣尘无法理解。
    可语言是那样苍白无力,他没办法证明自己有能力扛过生理本能,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永远不会被omega的信息素所吸引。
    纵使再苍白无力,盛鸣尘依然注视着傅时秋,一字一句保证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然而一周后突如其来的易感期,就彻底将盛鸣尘的坚持击得粉碎。
    宋长星来了。
    第六十二章 六十二只猫
    印象中,那是一个晴朗明媚的艳阳天。
    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年人满怀信心准备为恋人与全世界为敌,结果恋人却先顶不住现实的压力,说要分手。
    这打击对于自小生长在象牙塔中,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盛鸣尘而言,崩溃程度不亚于世界毁灭。
    以至于至今已经二十七岁的盛鸣尘,永远无法忘记分别时傅时秋的背影。
    暮色四合的林荫道,浓郁霞光慈爱地落在每一个路人的头顶,却唯独把二十岁的傅时秋遗漏,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短袖和长裤,低垂着脑袋,像一只找不到回家路的孤独小狗,仅有怀里的郁金香与他作伴,乘着晦暗独自一人走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