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硬骨头 > 硬骨头 第129节
    第二百四十二章 父兄
    三年前,在一次特大毒品走私案中,时任禁毒局长的沈长英跟犯罪分子头目同归于尽,成为当时的禁毒英雄,可就在英雄称号被颁发的一个月后,却忽然有匿名报道称,沈长英并非大众眼中尊敬缅怀的禁毒英雄,而是与毒贩同流合污的警界耻辱。
    此言一出,立即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警界权威被挑战,一开始,民众还不相信,大多数舆论还是偏向警方这边,但很快,对方就放出了相关佐证,证据证实,在沈长英牺牲半月后,警方暗中行动,最终在沈长英一处住宅中发现了多年来收受贿赂以及他和毒贩往来的证据。
    所有的相关证据都证实,沈长英的牺牲,只是跟犯罪团伙分赃不均,意外之下造成的同归于尽。
    而后来,警方虽然作出澄清,但经过网友多方求证,证实警方的通告中充满心虚,而匿名举报者从此失踪,有消息称,就连警方也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沈长英死后不久,任职钦城刑侦大队队长的林木意外死亡,当然,除了一些特定人员,没有人知道,林木的死跟沈长英有关,而在警界高层,也正是因为林木的死,恰恰佐证了他们在那些铁证面前还微微坚持的真理。
    沈长英之事,是有人设局,目的是为了搞垮他,也为了给警界蒙羞。
    而如今,三年过去,这件事终于能有个说法了,林错将那卷宗看了几遍,从一开始的隐忍,愤怒,害怕,到中间强迫自己接受,到最后,她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和大家讲这个案子。
    “沈长英。”她把父亲穿着警服的照片放在案情板上:“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也是我的父亲。”
    众人神情肃穆,看着她又把另外一张照片放了上去:“林木,三年前任钦城刑侦大队队长,也是我的哥哥,这两人也是父子,当初,沈长英牺牲不久,林木和其妻子相继遇害,死因为车祸致死,但,在我们这一行,巧合之后必有隐情,林木的死,恰恰证明沈长英之事有蹊跷。”
    林错说完,深呼了一口气,两手撑在桌子上:“按理说,作为亲属,我不应该参加这个案子,但上级给了我这个机会,以后,这个案子由江支队主导,我只是个协助人员,如果在办案过程中,我有任何情绪影响到案子的调查,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提醒我,或者需要我回避的,我都会尽力配合。”
    没有人说话,都是共事过这么久的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个案子,林错的业务能力他们都看在眼里,上级既然打破规定让林错参与这个案件,那就意味着她有足够的自控能力。
    “领导们都没意见,我们能有啥意见啊林队。”还是任远先开了口:“反正这次,咱们就一起努力,把这个驻扎在钦城的蛀虫给撬出来,不仅为警界,也是为了给牺牲了还要背着一口烂锅的沈局长和冤死的林木队长一个交代,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这是大家伙的事。”
    一席话说的另外几个男人都有点热泪盈眶,一想到大家的偶像英雄,以及传奇一般的林木队长,这两个人是父子,而他们的女儿和妹妹最终也走上了这条道路,薛文博他们就泪从中来,是这个职业给人的使命感带给他们的感动。
    “我当初还想,林队一个姑娘家,又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会空降到钦城来,当时还闹脾气,现在想来……”薛文博想到这里又是脸一红,红着眼睛,举着茶杯站起来:“林队,多有不敬,这杯茶我敬你,算是正儿八经的跟你道个歉。”
    林队只是无声一笑,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许多话都在无声中算是说完了。
    江疑此时才开口说话,他道:“林错得到消息,犯罪集团对魅蓝的改进已经有了新的成效,并且准备向境外运输,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到时候会产生不可预估的后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对方贩毒和运毒的方式,加以阻拦。”
    “这个消息从哪儿来的?”任远问道。
    “代号常青的卧底。”林错说:“我父亲生前安插了两个卧底,其中一个代号常青,另一个代号为长枪。”
    她顿了顿:“岳芷清案中,警方在郊外发现的第一个无名尸体,经过调查,确认他的身份就是卧底之一,长枪。”
    这是寻一诚他们并不知道的,如今得知,都有些震惊。
    “怪不得!”车宇最先回过神来:“当初我怎么都查不到这个人的资料,原来是这样!”
    林错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这个常青。”任远想了想还是说道:“距离沈局长遇害已经三年,这三年里,能保证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人吗?”
    “我们已经确定过了。”江疑回答了他的疑问:“林错几次遇袭,都有他的暗中协助,之前僵尸案的很多消息,都是他传递给我们的,初步来说,我和林错一致认为,此人并没有背叛组织。”
    没背叛就好,任远他们内心默默的松了口气,做他们这一行的,谁不清楚卧底的艰辛,更难以面对他们从最初的忠肝义胆 到最后的背叛,那简直是往彼此心上插刀子。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从哪儿查呢?”寻一诚皱着眉:“钟利的案子,咱们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虽然有个林美来定案,但咱们没有任何线索支撑接下来的调查。”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林错开口道:“常青给我传递的这些线索,是从哪儿得到的,如果想办法和他取得近距离的接触,我们或许能知道,大本营跟谁有关了。”
    “也不一定。”江疑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每次跟你通消息都很困难,如果他真的有大本营的消息,或者相关人员的信息,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不会只跟你传达那些。”
    是啊,机会不易,如果常青并不在犯罪集团核心,那么,他每次传达出那些消息会有多艰难?
    “还有一个问题。”江疑看她:“你手机里的监听软件,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被安装的,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查到。”
    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林错的神情一时间也凝重了起来。
    为了给对方造成自己还不知情的假象,林错故意“不小心”将手机摔坏送去修理,并且提前跟修理师打了招呼,并不会对监听软件做任何处理,只是给林错他们创造个短暂的缓冲消息,他们的目的是,既然对方千辛万苦做了这件事,那他们也就将计就计。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闭环
    “这件事我会注意的。”林错脸色严肃:“以后大家也注意一点,跟我联系就用我现在这个手机,最好用短信联系,但日常行为中,还是要有迷惑对方的行为。”
    这个大家都懂,如果都那么紧张的话,很容易让对方察觉,到时候他们做这个戏也就白做了。
    “我会想办法跟常青再取得联系。”林错又道。
    江疑一直拿着案情本在画什么东西,任远他们踮起脚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他们看不懂的玩意儿,索性不问了,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等着他下达最后的指令。
    “钟一函的领养手续怎么样了?“江疑的注意力还在手中的案情本上,动作也没有停止,依旧用自己的思维在做着思考,嘴上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这件事寻一诚关注的比较多,当下就道:“考虑到孩子的情况,这件事加急办理,昨天已经过了最后一道手续,我这边的消息是,周慧今天去接孩子。”
    “这么快?”江疑停笔,挑眉看了他一眼:“林美和钟利相关房产和财产的事情也都处理清楚了?”
    “这个倒没有。”寻一诚说:“这事儿夏局打了招呼的,虽然程序还没走完,但周慧和两个孩子大概率应该会住在林美那个房子里,而且相关财产,也会跟赃款分离出来,钟利的财产,大部分应该会用于补偿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至于林美的,如她所言,有一部分钱是干净的,也是她留给钟一函的财产,足够支撑周慧和两个孩子未来的生活。”
    听到这儿大家都松了口气,这样挺好,而且周慧是个能干的女人,她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创造更多的可能,而钟一函……
    被这样的人教导,他应该不会走上父亲的老路。
    这件事的讨论落幕的时候,江疑的动作特停了下来,他盯着纸张沉吟了一瞬,然后将其撕下,拧成团往垃圾桶里一扔,双臂撑着桌子:“接下来,先查清,三年前林木的死亡真相。”
    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警察,林木都不可能不去调查沈长英之死的真相,对方之所以那么急切的想要置林木于死地,甚至连一个才两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可想而知,当时林木一定查到了什么,不然在当时那个节骨眼上,不会那么不择手段。
    查到林木之死的真相,就能获知林木当时调查的进展。
    “林木队长的死……”薛文博看了眼林错,犹豫着说道:“我记得,当时定性是车祸,车祸肇事者也在那场意外中死亡。”
    “是。”林错点了点头,抱着一沓资料过来,那些资料被放在桌子上,有纸张,有照片。
    她拿起几张当时车祸的照片,以及几份资料:“当时我还在学校,没有任何权限,相关线索都是夏局意识到不对劲帮我留存下来的,车子的确没有问题,但当时,林木车上的车载香薰找不到了。”
    “对方在车载香薰上动了手脚?”任远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车祸现场,就算再惨烈,只要存在的东西就会有迹可循,林错既然单拎出车载香薰,对方定然在这个上动手脚了。
    “是。”林错手指点了点拿出来的几份资料:“当时警方调查的结果是,肇事者的车子因为车子老旧造成刹车失灵,从而造成了那次的事故。”
    “这是肇事者的资料?”任远和寻一诚他们凑在一起看那些资料。
    “不是。”薛文博先开口:“我当时很关注这个事情,肇事者叫褚志宽,50岁,并不是照片上这个人。”
    照片上是个女性,年龄24岁,如果三年前的话,也只有21岁。
    “这个人是我后来查到的。”林错说:“当时警方也调查过褚志宽,在夏局的引导下,内部也怀疑过林木之死有蹊跷,但摸查褚志宽的社会关系,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或者支撑他去做这件事的理由,最后也只能按照意外事故定性。”
    “而这个叫戴莉的女生,当时并不在褚志宽的社会关系的摸查范围之中,她跟褚志宽的关系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有一点,戴莉的爸爸曾是褚志宽的初中同学,两人当时关系很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这种关系,在当时根本不会纳入排查当中,毕竟当时也没有任何线索表明,褚志宽在出事前跟戴莉她爸有过联系。”
    “我当时也没有方向,只是漫无目的的调查,偶然发现了这两人联系过的线索,对方做过很简单但也很隐蔽的处理,让褚志宽用别人的手机跟戴莉爸爸联系,之后,我查到戴莉,你们看,三年前,林木出事前一个月,也是戴莉要出国留学的时间,那个时间点,戴莉的银行卡上,忽然多了一笔50万的进账,林木出事一个星期后,又入账50万。”
    “也就是说,对方要给褚志宽的钱,最后兜了一大圈,到了戴莉的手里。”寻一诚总结:“然后戴莉又把钱给了褚志宽的家里人?”
    “不。”林错唇角微冷:“戴莉并没有再转钱,而是直接把银行卡给了对方,连同密码。”
    妈的!
    薛文博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并不难的事情,只是麻烦了那么一点儿,就可以很轻易的躲开排查,褚志宽是死了,但这个钱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交易已经达成了。
    “后来我找到了戴莉他爸的下落,在我之前一步,人死了,意外死亡。”
    这就有点过于巧合了。
    而戴莉,在当时只不过还是个受父母支配的大学生,从她身上,林错套不出其他有用的线索。
    “至于褚志宽一家人。”江疑接过了林错的话,从那一沓资料中抽出一张:“褚志宽的妈妈当时患有重病,但在这些钱到账后没多久,还是因病去世了,至于他的妻子,根本不知道这些钱的来路,据她所说,是褚志宽死后戴莉他爸找到自己,说这些钱是褚志宽留下来的,看到褚志宽留下的信,她才相信。”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对方没做什么伤脑筋的大事 ,只不过绕了一大圈,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林错的线索断在这里。
    “但所有的事情,哪能那么如他所愿。”江疑声音微冷:“没有完美的犯罪,我觉得,还是需要再找一次褚志宽的妻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严氏
    “你想找褚志宽的妻子,也得找得到。”洪亮的声音从重案组门口传来,众人回过头去,才发现是窦奕。
    窦奕刚才就过来了,当时他们正说的起劲,倒是没有发现他,如今他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直接扔到了桌上:“看看这个。”
    文件正好到了薛文博面前,他直接拿了起来,扫了一眼就骂娘了:“去他娘的,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林错已经从他手里拿过了文件,一看,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人是前天发现的。”窦奕难得没有跟江疑先打起来,神情都较之往常有几分严肃:’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腐烂了,初步断定,是自杀。:
    “自杀,鬼才信。”任远哼了一声:“这是在断咱们的路,好好的自杀个屁。”
    窦奕冷笑,提醒他们:“从我们现在搜查到的线索来看,这个案子最终也只能以自杀案件定性,可想而知,对方已经猖狂到了什么程度。”
    他说完,深呼一口气:“我跟林木队长曾有过短暂的交集,当初他死后我了解过相关情况,这次发现死者是当年林木队长车祸肇事者的妻子,想着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没想到听到了刚才那些话。”
    巧合太多,便成了刻意。
    在他们刚好要查褚志宽妻子的时候,她就率先自杀身亡,这个巧合,重案组没人信。
    “褚志宽的女儿在国外念书,虽然联系上了,但她表示,她妈妈的后事会由亲戚负责,她并不会回国。”窦奕又道。
    寻一诚啧啧两声:“这也太没有良心了,死的是她亲妈,她都能做到不回国?”
    “或许不是她想不想回国的问题,而是她能不能回国的问题。”林错沉沉说道。
    “林队,你的意思是,褚志宽的女儿或许也被犯罪集团控制了?”车宇反应过来问道。
    林错点头:“可能性很大,所以现在,我们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林错看向江疑,却见江疑的目光看向了窦奕,并且朝着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这让大家都有点好奇,这两人向来不对付,现在这一出又是什么情况?
    窦奕嫌弃万分的瞪了江疑一眼:“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江疑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笑了笑:“回头打架我让着你点,赶紧说正事。”
    “老子需要你让吗!”窦奕气极败坏,直接擂了他一拳:“我这是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跟你才没有半分关系,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嗯。”江疑也不生气:“那行,看在你小师妹的面子上,把你这些天查到的东西跟小师妹说说。”
    林错恍然间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曾问过江疑窦奕最近在做什么,他当时说窦奕有正事要干,难道是……
    想法才刚刚成型,就听到窦奕说道:“是这样,前段时间,我开始着手调查林木队长当年车祸的案子,遗憾的是,凶手做的非常干净,很难找到切入点来查林木的死亡真相,所以我换了个方向。”
    他看向林错:“我去调查林木死前在调查什么。”
    “一,他在调查沈局长的案子,在当时,这个案子是被明令禁止警员私下调查的,二,他在调查……”
    窦奕顿了顿,有点为难,但还是说道:“他在调查严氏集团。”
    “严氏集团?”林错眉头紧皱:“师兄,你确定他在调查严氏集团?”
    “是,我很确定。”窦奕说:“师妹,你跟严氏集团的公子关系很好,这一点我听说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严氏集团,就我个人而言,我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我必须告诉你,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林错神色凝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