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认吗?你敢说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是故意的?安子锡情绪激动, 捏得裴鹿的肩膀直发疼。
    十年, 整整十年没有见过一面,重逢的时候大家不是心照不宣地要装不认识吗?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我拍同一部戏,为什么要跟我演对手戏最多的角色?安子锡大声质问。
    为什么演一个纯情无辜的角色, 却总让人看了就想欺负?为什么穿着湿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衣服往我身上贴?为什么演个哭戏都要哭得那么好看, 让我心尖发疼?
    裴鹿,你是不是得意得很,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脑子里除了你再也放不下别人。我安子锡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栽得这么难堪!
    安子锡的眼眶不知不觉泛红, 他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宣泄出来,那被压抑多年的情绪一旦爆发,就再也难以收场。
    裴鹿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安子锡,你听我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故意做那些事。如果引起你的什么误会,我只能说
    安子锡没等他说完,摁着他的肩颈,竟然又一次重重吻了下来!
    这个吻充满了热烈的渴望,同时也有着浓厚的惩罚意味。仿佛盈着烈火,烫到了安子锡他自己 ,也烫到了下面的人。
    裴路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耳间全是心如擂鼓的剧烈跳动声。他们太近了,他分不清这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安子锡的。眼前的人气息滚烫,呼吸热烈,让他心生畏惧的同时又有种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
    他仿佛沉溺于只热的浪潮之中,失了重心的溺水者。想拼命上岸,直到碰到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裴鹿猛地惊醒一般,用力去推安子锡的胸膛。
    你,你住手!
    安子锡忽然被一股力量推开,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下头发凌乱,眼尾泛着红润水光,唇也被吮吻得有些红肿,楚楚可怜的人。
    他蹭了蹭唇角,脸上一抹悲情一闪而过,继而变成冷笑:哦,抱歉,我忘了。
    你不适应跟男人这样。
    裴鹿的反应,在他眼里就是明显的抗拒。
    你没有做过任何越距的事。安子锡的表情冷了下去,沉声说道,一切,都是我的误会,我的一厢情愿。
    说完,他起身就想决绝离开。
    可他的衣角却突然一紧,他身形顿住,缓缓回头。
    裴鹿略微颤抖的手迅速松开拽住的那衣角,他倚靠在沙发角上仰视着这个反常的男人。眸光潋滟,眼底是藏不住的讶异,他试探性地说:你你喜欢我?
    安子锡笑了一声,对裴鹿这迟钝的反应感到好笑。
    他挑眉,语气玩味:你害怕了?
    他有些气,也有些恼,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跟着不客气:只是吻就把你吓成这样,如果我现在把你办了,你是不是得吓得哭出声来?
    裴鹿眼帘轻垂,并未显露出怒意。
    相反地,他很平静,纤长的睫毛羽翅般颤动着掀起:你,用这种方式逼迫我,看我能不能接受?
    他咽了咽口水,说道:能不能接受男人?
    安子锡抿了抿唇。
    裴鹿继续试探性猜道:你,喜欢我,可是你以为我维护应一宸,是因为我喜欢他?
    那不然呢?安子锡冷笑一声。
    他已经将自己一片心意掰开了揉碎了全部摊在裴鹿面前,从来没有那么难堪过。
    他以为的裴鹿的故意撩拨,其实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裴鹿已经亲口否认,说那些不过都是误会。
    所以如今如果非要说有个男人能在裴鹿心底占据一隅地位,让裴鹿动心。
    他还怎么可能还会厚着脸皮去想,那个人有可能会是他?
    他从来没输得那么惨过。
    他当下心底一横,冷声说道: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一步,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可以选择应一宸。
    安子锡的眸低仿佛盛了寒霜:但是以后甜蜜恩爱,不要当着我的面来。我这人可不是君子,一个不爽断了他在圈子里的所有资源,你到时候别怨我做事太绝。
    裴鹿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安子锡打断。
    或者,你对我有感觉,你选择了我。安子锡眼眸深邃,薄唇轻抿,所以有的事就必须提前跟你说明白,别到时候吓到你。
    面对裴鹿的懵懂,安子锡认真说道,目光炙热:你一旦选择了我,跟我安子锡谈恋爱,那就不光要走心,还要走肾。
    身心全部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多的不用说,你自己应该也明白。
    裴鹿的耳根不由自主又开始发红了。
    我不想当一个逼迫你的恶人,所以给你几天时间好好考虑。安子锡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一个明确的,不再让人迷惑的答案。
    你如果能接受,就再来找我。
    否则安子锡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郑重其事地说,否则拍完《夜袭》就分道扬镳,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闯入我的生活。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如此认真。
    安子锡向来是轻松不羁,漫不经心的。
    可他现在,却极其小心眼儿地将牌一摊,让裴鹿一定要做个抉择出来。
    他没有任何安全感,他觉得与其暗无天日地苦等,或是眼看着裴鹿悄无声息地跟别人在一起,他最后一个知道。
    那还不如让裴鹿做出选择。
    让他结束逃避,害怕答案的心酸日子。
    成就成,不成就罢了。
    为一个人停滞不前太多年的日子,太煎熬。
    他受够了。
    玄关突然传来电子音响动,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是何禾,他看清屋里的两人,不住惊呼:两位大哥,你们竟然还没有换衣服!
    他几乎要崩溃:换用的衣服就放在床上,你们在这儿半天在做什么呢?!
    在谈情说爱。安子锡轻描淡写道。
    裴鹿自己快速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衣服。
    安子锡整理自己的衣襟,神色轻松自然:你定了不止这一间房间吧?
    何禾道:当然,楼上楼下也有,你
    去别的房间吧。安子锡道,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何禾后知后觉出这两人的气氛不太对,没再敢多说什么,跟裴鹿颔首打招呼以后,赶忙跟着安子锡出了房门。
    一出房间,何禾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又闹什么脾气了?
    安子锡表情淡然,但俊脸上仍旧挂着一抹不羁之色。他没有回答,并且吩咐另外一件事:告诉老陈头,在不减少裴鹿戏份的情况下把我和裴鹿最后几场对手戏全部压缩,越少越好。
    最好,没什么机会见面。
    何禾扶了扶额:裴鹿他又怎么得罪你了?你不是护他护得心肝宝贝一样吗?
    别人打不得骂不得,恨不得买通营销号撤走所有微博上骂裴鹿的人。
    安子锡身形笔挺,直直地往前走。
    是得护着。
    但也得逼着。安子锡微微眯了眯眼,眸低划过一丝精光。
    我就是想看看,在他心里,我究竟能不能占有一席之位。
    他这次是下决心了。
    而与此同时,他们快步离开时经过的一处拐角,在他们进入房间之后,默默站出了一个人。
    她正是陈子萱,跟着记者群追人,追落单。最后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却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安子锡,从裴鹿的房间里面色不善的出来。
    身后只带了经纪人,两人的对话也极其好理解。
    压缩裴鹿的戏份,不欢而散。
    陈子萱娇俏的小脸兴奋起来,终于。终于叫她找到了安子锡和裴鹿不合的铁证!
    她已然偷偷拍下独家照片,可随着此事的曝光,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
    西米露cp,该到了解散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很快哒
    第52章 第五十二口小甜包
    李纯回到房间时, 就看到裴鹿窝在沙发里,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
    他在来的路上收到何禾的消息,说安子锡已经和替身换过衣服。替身引走大部分人流以后, 他们就可以准备离开。
    可是李纯万万没有想到,进入房间后,裴鹿给他的感觉十分怪异。以往那个沉着冷静的人不见了。此刻裴鹿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角上, 不仅衣衫和头发微乱,整个人还呆呆的,眼尾泛红, 仿佛刚刚经受到什么打击似的。
    尤其是那双唇,泛着微肿的水润!整个人散发着被人欺负过的可怜模样!
    李纯的心当即就是一沉, 该不会,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这一看就好像刚刚经历过那种事似的!
    李纯登时震怒,他走过去, 扣着裴鹿的双肩大声说:你怎么了!那个家伙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他火眼金睛,早先拍戏的时候就瞧出过安子锡对裴鹿的不对劲, 再加上刚刚在媒体前像是恨不得把人放心尖儿上护着, 还替他们准备律师函,瞎子才看不出安子锡的心意!
    可安子锡再喜欢, 他家裴鹿不乐意也坚决不行!先前他对安子锡还有很深的感激之心,此刻荡然无存, 愤怒和火气填满胸腔!如果让他知道安子锡欺负了裴鹿, 甭管对方是什么国际影帝,圈内巨头,他都一定要跟人斗争到底!
    纯哥裴鹿回过神,微微抬眸,脸颊的薄红还没有完全褪去。
    你说, 安子锡,安子锡他是不是李纯望着眼前唇红齿白水灵灵的弟弟。简直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就这么会儿,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跟何禾才出去这么会儿功夫,安子锡他竟然
    等等,李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要是真的做了那安子锡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李纯愣住,思维突然卡壳。
    裴鹿坐直身子,抬手拢了拢有点乱的刘海:啊没什么,他他什么都没对我做。
    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李纯将信将疑。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那为什么他家鹿崽的魂儿都好像没了似地!
    裴鹿被李纯盯得不自在,甚至一瞬间又回想起刚才在这沙发上发生的事。火热的唇舌,噬人的□□,裴鹿的脸一下子又烧了起来。
    见他这副样子,李纯登时表情一凛:你跟我说实话。
    见自己躲不过去,无奈之下,裴鹿抚了抚额头,吞吞吐吐地开口:其实其实
    他闭上眼睛,好似视死如归:安子锡他说他喜欢我。
    李纯整个人傻了,呆了半晌,他问:就这?
    裴鹿的掌心遮着眼睛,脸上仍留有余热。
    还吻了我,裴鹿在心中暗道。
    李纯见他这副样子,以为他正陷入苦闷当中。于是他加重按着裴鹿肩膀的力度,坚定地说:感情这种东西必须要两情相悦,如果你对他没感觉,那就果断干脆地拒绝他!鹿崽,这种人没什么好怕的!他如果敢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或者是强迫你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我李纯第一个跟他玩命!
    纯哥。裴鹿低低开口,我
    李纯却态度坚定:你不用怕!有什么事有哥给你扛着,你只要
    裴鹿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李纯突然梗住,他看出了裴鹿眼底复杂的神色。眼睛咕噜一转,他似乎猜到什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不对劲啊。
    他仔细端详了裴鹿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裴鹿目光有些出神,饱含情绪,仿佛难以明说。
    半晌,他喃喃低语:
    我不敢想。
    李纯地眼睛微微睁大:不敢想,不敢想是什么意思?
    裴鹿深吸一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
    终于,他在李纯紧逼的眼神中轻轻张口,透着一副略显无奈的语气说:世界上性格好,长得好,比我有趣的男人女人千千万。
    明明拥有无数崇拜者,无数种选择,他站在云端,光芒万丈可他却只喜欢我。
    裴鹿的眸光划过一抹令人心疼的黯然:这件事,我从来想都不敢想。
    李纯愣了片刻,瞬间犹如醍醐灌顶,头脑清明。
    这这这,原来裴鹿心底一直深藏着不为人知的
    自、卑、感?
    他完全没有想到,性情刚烈如裴鹿,感情方面也纯情得像一张白纸的裴鹿,竟然,竟然
    李纯突然就有一丝心疼。
    看上去再坚毅的人,也有如此让人心疼的一面。
    为什么呢?
    是因为家庭等种种因素吗?
    裴鹿坦然地接着说:你知道,我们两个是老同学,已经认识了十年。
    可无论从家世,还是成绩,还是什么东西,我跟安子锡两个人,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那个家伙每天都是意气风发,骄傲不羁的样子,每天都有无数双眼睛追随着他。
    而我呢
    裴鹿垂下眼帘。
    最开始,安子锡的到来,是令他不自在,不舒服的。
    可这个人,却偏偏成了他的同桌。
    他不否认,很多时候他所谓的看不惯安子锡那副高高在上,大少爷的样子,其实反而是出自他那微不足道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