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这几天一直忙,都没空过来,你明天拿些东西去看看。李不群就说。
    张梅鑫也开了口,给小元琳买几件衣服,镇上就有,也花不了几个钱。
    买点鲜猪肉送过去。李不群又说。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这就开始给李元安排去李晶莹家的事儿了。
    大概李元唯一的价值就是可以用来去给李晶莹供养一些东西,还可以骂骂李元,以此来对比出李不群和张梅鑫是长辈是代表正义的,而李元代表错误,需要长辈来纠正他的人生。
    听到这些话,李元都已经麻木了。
    李不群好像还没说过瘾似的,又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有二十四,年纪太大了,赶紧年前找个对象定下。
    二十四不算大。李元有些无语。
    而且他是二十四虚岁,过了年他是二十三周岁。
    李元是觉得,三十五岁以前结婚都不算晚,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李不群大概要爆炸了。
    还不大,你去看看那谁,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三岁,今年又生一个。李不群很生气,他觉得李元有病,是怪物,满脸的失望又恨铁不成干,你自己好好想想,做父母的肯定都是为了你好。
    李元就笑了下,没说话。
    李不群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
    他从外面回家的时候,镇上那么冷,万一冻出个好歹,到时候人死了,李不群搁家怎么当父母,怎么对孩子好?
    这些话太假大空了。
    不等李不群说完,李元这就打算离开。
    后面李不群还在追着说,明天别忘了去你姐家看看。
    李元没应声,直接走了。
    院子角落堆满了柴火,摆地整整齐齐,眼看着别说是烧一个冬天,就是烧两个冬天也用不完。
    但是李不群就一定要节俭。
    客房收拾的很整齐,现在还开着窗户透气,里面炕上能隐约看得出来收拾过,不过肯定不是打算给李元住的。小耳房里面照旧堆满的了东西,以至于门都关不上了,就这么敞开着。
    大门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但其实很多东西都变了。
    回大房子的路上,李元就道:我特地给小元琳买了好几个玩具,其中一个就得一千多块。这东西电视上有广告过,我姐和小元琳也都说过,我爸知道价值。
    饺子、猪肉,还有一些特产什么的,加起来东西也都有不少。
    李元甭管去谁家送,都能得到笑脸,唯独李不群这边只有指责。
    我送去东西,结果还要承受指责,我又不是受.虐.狂。李元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就觉得爸妈真的不是正常人,他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这样对待我的?
    或许如果李不群知道李元有这种想法的话,肯定会说:这才是一家人,我怎么不去指责别人?别人做错事了,丢脸了,我也只会看着,绝对不会去管他。
    这种扭曲的想法,只有李不群有。
    事实上正常的家庭环境中,做父母的绝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自己的孩子,如果孩子做错事了,重点也应该是让孩子学会自己处理事情的后续,以后改正,而不是把重点放在指责以至于打骂孩子上面。
    齐长青伸手挽着李元的胳膊,跟他距离近了些,就说:其实很多家庭都是这样的,父母也不是圣人,他们从小那么长大,成年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养活。
    所以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千变万化。李元就道。
    是的。很大一部分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好父母,也没有人告诉他们,都是自己摸索着来。要说你父母真的对你不好,其实也不是,至少让你成了大学,没有把你关在家里。
    有时候,把底线放低一些,感觉就会好受很多。
    不对李不群有那么多期望,不期望他能成为想象中完美的家长,把底线放低,甚至是放低到自己只要活着就好,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但也仅此而已,不要妄想底线放低以后,还要给予李不群超高标准的回报,回报也是相应放低了的。
    只能这样相互
    第99章
    只能这样相互,否则不但不公平,还会让人变得很病态。
    就好比李不群对李元这样,还要求李元要像完美的大孝子那样孝顺,这就是不公平的回报,会一点一点把李元变成没有自我的傀儡,会直接扼杀李元。
    如果李元真的对李不群言听计从,他不会去上大学,会二十一岁左右就结婚,现在孩子肯定也有差不多三岁了。
    但那样的话,李元就不能参与许锦棉的课题研究,就不能认识这些人了。
    时间只能前行,不能倒流。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人只能改变现在,而没有办法改变过去。
    不过李元也并不后悔现在这样,他甚至是庆幸自己能变成现在这样,比起一辈子呆在靠山村,就守着那几亩口粮地,二十岁左右就结婚,开始生儿育女,他更愿意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更愿意接触更多的知识,更愿意能自己掌控人生,而不是靠李不群所谓的人生经验来控制他的人生。
    或许即便是脱离李不群的掌控,他也并没有获得特别大的自由,但相对的,他是比以前自由了的。
    以前他一行一动都被李不群控制,不允许塌肩抖腿,甚至是不允许穿衣服不拉拉链,时时刻刻都要他保持像是机械娃娃一样的动作,实在是也只有机器人能做到。
    回到大房子,李元立刻到沙发上躺着。
    齐长青拿了个毛毯盖在李元身上,自个儿坐在沙发一角。
    红豆从窝里爬出来,晃悠晃悠地跑过来,冲着齐长青嗅了嗅,果断去找李元。
    阿青,像我这样躺在沙发上就是不被允许的,我爸会骂我,我年纪小的时候还会惩罚我。但是我姐就能随意躺着,我姐经常抖腿,我爸并不会说他。李元捞起红豆放在自己身上。
    红豆兴奋地咬着尾巴,舔李元的下巴。
    小狐狸嫌弃地瞥了眼红豆,自个儿跳到沙发靠背上趴着。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我爸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李元抓起红豆的爪子捏爪垫。
    想想以前三只小狗崽抱回来的时候,李元一下子都能同时抱三只,现在只能抱起一只了。
    红豆个头是最大的,表现的也最聪明,黑豆和黄豆有点憨。齐长青摸了摸凑过来的黑豆。
    你看,同时抱回来的三只小狗,吃一样的狗粮,用一样的狗窝,可现在还是不一样了。许锦棉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出来,红豆成了头狗,黑豆和黄豆都听从指挥。
    人和人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平等。
    李元忽然就想起来他跟齐长青的感情,说起来,他们也不是互相见面,然后同时互相喜欢对方,而是齐长青最先喜欢他,他是后来才喜欢齐长青的。
    而虽然现在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但这种喜欢分别对于两个人来说,也有不一样的程度。
    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早点去镇上看看老人,该交的钱先交了,再问问医生情况。许锦棉就道,这些事儿我也不好去村里打听,他们也不一定知道实情。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长辈,做晚辈的本分尽了,也就行了。
    知道了。李元赶紧答应着。
    他现在已经很明白许锦棉的意思了,不管奶是什么样的人,又曾经对李元做过什么,现在他也只需要尽了本分,这也就够了。
    这是许锦棉拿出来的底线,也正好是李元能接受的底线。
    尽管在李不群那里闹得很不愉快,李元也不得不让自己平静,因为这就是他的命,因为血缘关系,因为课题,因为靠山村,完全割不掉的东西,就像是深入骨髓的毒瘤,他没办法割掉,就只能跟毒瘤共存。
    我陪你。齐长青一块站起来。
    啊李元把红豆放地上,这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小狐狸自个儿跳下沙发,一跳一跳的往李元的卧室去。
    红豆使劲晃了下脑袋,颠颠地跑去许锦棉旁边,冲着他摇尾巴。
    许锦棉抬起脚放红豆身上,冲着李元和齐长青道:晚安。
    李元嗯了声,快步进了卧室。
    后面齐长青一块进来,关上门。
    啊。李元掀开被子坐床沿上,勾着手指头,今天也有吃消炎药,而且早就退烧了。有上厕所,都没什么感觉了,应该不用再敷药了吧?
    虽然因为发烧的关系去看了医生,而且两个人之间也已经很亲密的了,但在不谈情说爱的时候,李元还是会稍微感觉有那么点儿不自在。
    好。齐长青就上前吻了下李元的额头,好好休息。
    你也是。李元直接钻进被窝,又说,我自己随便弄点药好了,估计本来就不严重,能自愈。
    恩。
    门开了又关上。
    李元在床上翻了个身,瞄了眼小狐狸,迅速拿了床头柜的药膏,随便折腾下,这就睡了。
    白天要忙,早晨不能睡懒觉,得早早爬起来。
    去医院也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就套了牛车,穿得厚厚的,李元赶车,齐长青坐在车上,俩人一块儿出村。
    这会子天气冷,一般没啥事村里人都不会出门,也就是找个有太阳而且没凤的地方,一边晒太阳一边聊聊天,要不就都在家里烤火,或者直接在炕上,反正是没有闲着出来瞎溜达的。
    老黄牛甩着尾巴慢悠悠的走,偶尔会啃一口路边还没融化的雪。
    李元拿着鞭子玩,也不知道靠山村这附近的几个村子要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修建柏油马路,到那时候咱们就可以开车进出了。
    现在还只能用牛车,只有天气暖和没有雨雪,而且还必须是白天的时候才能开车进来,就这也得是技术非常好的。
    等后面项目多了,大家手头都有钱了,到时候基础建设自然会相应的跟上来。齐长青就道,回头等铁路修好,大概会有专门去镇上的小火车,交通能稍微方便一些。
    靠山镇就在铁路边上,很久以前还是一个火车站点,只不过后来撤掉了。
    其实现在也挺好,咱们的项目对环境要求比较高,机械类越少越好。李元又说了句。
    齐长青也很赞同,他还特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说:我感觉在这边住久了,皮肤会变好。以前脸上爱出油,一摸一手油,总感觉很油腻很脏,现在感觉好多了,有向你靠拢的趋势。
    保养也有效果,你买的那些护肤品,我擦着感觉很有用。李元回头摸了下齐长青的脸,又摸自己的,皮肤比以前细腻很多,身体乳效果也很不错。
    那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哦豁,齐总花多钱买的?
    具体价格不太清楚,咱们用的护肤品是一批买的,只花了十来万,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嗯嗯,凡尔齐。
    齐长青就哈哈大笑,又说:不敢在元元面前凡尔赛。
    那倒是,毕竟我现在掌控着全村的经济命脉。
    李元也跟着凡了一把。
    聊着聊着就到了镇上,李元暂时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医院。
    先前也只是许锦棉打电话说李元的奶奶摔了,又骨折了,得继续住院,具体的许锦棉其实也不太清楚。
    而知道情况的,像是李不群、大伯、二伯还有四叔那些人,李元都跟他们不怎么亲近,又觉得去问也不一定能问出实话,就干脆没去问,索性直接来医院问医生。
    医生知道的肯定是最清楚的。
    虽说是老人家骨头脆,可一般摔一下也不会有那么严重的骨折。医生说的比较委婉,也比较保守,按照我的推断,应该是有人踩了一脚。不过病房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相关证据,鞋印什么的也不能作为证据,而且家属都说是自己摔的,我的建议也是按照摔伤处理。
    按理说像这种疑似,虽然没有人亲口承认,但基本知道的都知道的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必须要bj处理。
    但很多时候,jc也只能帮一时,而奶奶还需要这些人的照顾,亦或是需要这些人不继续伤害奶奶,所以很多事情并不是正确的方法就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李元就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又拿了些押金,钱尽管用,我去看看奶奶。
    病房不是单独的,一个屋里住着三个病人,跟先前的房间不一样,这边都是骨折之类的病。
    李元推开门进去,老太太在最里面的病床上,靠近窗户。
    房间里收拾的还算干净,床头柜上摆着一次性的塑料饭盒,里面放着一个没吃完的包子。
    老人穿着医院的病服,地上的鞋子倒还是自己的,床底下摆着一个洗脸盆,看样子像是一直都用过。
    察觉到有人靠近病床,老人缓缓转头看过来,脸上深刻的皱纹让她看上去十分苍老,她看到是李元之后,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说话。
    李元搬了板凳坐下,齐长青靠墙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缓缓开口,声音十分嘶哑,什么时候出院?
    再过些日子。李元就道。
    叫你爷过来一趟。
    爷在家,过不来。奶,你好好养着就是,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
    我看他们断胳膊断腿的,收拾好就回家养着了。你爷是不是在家搞什么了?
    李元轻轻皱眉。
    从很久以前就是,眼前这个老人总是会特别恶意的去揣测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她以前揣测张梅鑫不想跟李不群过日子,从中挑拨,让李不群回家吵架闹离婚,其余的几个儿子也都这么闹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