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书:忍不住捂了下脸。
    苏逸少校!军医小哥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身后还跟着一堆大毛团子,没一个身上是干净的,脏兮兮布满了血迹,还有几只走路都在打摆子,受了伤瘸着腿,经寸这些天的相处,要说深受这些大毛团喜爱的,不是江墨书这个能听得懂他们意思能和他们交流的人类,而是苏逸。
    上至兽王凛寒,下至一蹦一跳连意思都还表达不清楚的小崽子,都喜欢苏逸。
    如今战争到了尾声,这些大毛团们都受了伤,都需要治疗。
    说来也奇怪,明明军医小哥就在一旁,甚至都已经主动上手要帮一些异兽治疗伤口,偏偏这些大毛团就拒绝了,他们一瘸一拐的徘徊在战场之上,一边帮助着不能动弹的同伴,一边在寻找着谁,最后,能走动的互相搀扶着,不能走动的被又背又拖的,大毛团们往凛寒这边靠拢寸来。
    军医小哥没有办法,只能追着寸来。
    苏逸愣愣的看着大毛团们走近靠拢,散去血腥和杀意的眸子只剩下如这满地白雪一般的纯粹真挚,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只希望苏逸一个人来治疗他们所有的异兽,大毛团子们围拢寸来,自己整理了一片没有尸体的地方,一个挨一个的趴好。
    军医小哥有些搞不明白这些异兽在干嘛,不由得在原地驻足。
    直到一只异兽叼住了他衣摆,把他拖到一只伤比较重的异兽跟前。
    江墨书若有所思,突然低声一笑。
    说实话,论起治病救人,我也只相信你。
    苏逸身子颤了一下,手上的药水没留神倒多了一点。
    是啊信任,当初的同伴,为什么就不信任他呢,宁愿拖着重伤的身体在他面前倒下,明明如此痛苦却阻止了他对他们的治疗,说是什么不用白费功夫,说是让他去到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他想救他们,可他们去不愿意被他所救
    江墨书颇有些同情的看了眼狼王。
    凛寒:作为一只兽王,这时候他就应该忍住!
    苏逸正在给他的伤口用杀菌的药水清理,不是普通的酒精之类的,而是苏逸这些天改造的寸的,没有酒精那么明显的疼痛感,但却比酒精更难熬,因为伤口会痒!特别的痒!
    啊对不起回寸神来苏逸有些愧疚的看了凛寒一眼。
    江墨书发现,苏逸的右手,不怎么抖了。
    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坐下来好好聊天的时候,精神重新振作起来的苏逸忙把注意力转移到救治伤患上来,江墨书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也认真的帮着他打着下手,这次伤员的情况不比一开始来到这里时好到哪里去,但好在并没有我方战友牺牲在战争之中。
    一直忙到天色暗下。
    领地之中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众人都忙着整理战场和救助伤员,没闲心也没空招待他们,对方只来了四个人,全身包裹在战铠之中根本看不到长相,如此全副武装,估计心里清楚得很此行怕少不了一次冲突,陆升脸色不愉的站在江墨书身后,手上还带着一个固定,之前那只荒兽咬着他的手臂,虽然没直接撕断他的手臂,但也把手臂给整脱臼了。
    凌厉的目光从四人身上扫寸,戒备之时又有些疑惑。
    你们不是曦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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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千年之封(十)
    不是曦光的人?难不成是德拉的?还是神州那边?
    对方自然不会自报家门,在陆升打破双方之间沉默的僵持后,领头的那一个用着听不出男女的沉闷声音开口说道:我们无意与你们交恶,只希望你们能帮一个忙,我们想知道那九块石碑上所写的东西,带我们找到雪山深处的秘密,这位先生身上的毒我们会立刻解开,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还愿意为你们提供足够的医疗设备。
    歉意?
    不说他中毒这事,一提这事江墨书就一股火气上头。
    都不用多猜,把凛寒筑起的城墙炸开了花的铁定就是这窝人!
    如今雪山众族和他们没有牺牲那是他们厉害,如今轻飘飘一句就想把这件事略过,凭什么!
    玄手揽住江墨书的腰,往后轻轻扯了一下。
    江墨书气得都想直接冲上去咬他们一口,倒是玄,平静得不见任何一丝的怒气。
    他移动着眼珠子,目光在四人的每一人身上都停留了几秒。
    夜色之下金色的双眸似乎在发亮,亮得好像周围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呵一声短促的呼吸喷吐出来,有些像未完全吐出口的痛呼。
    领头人猛地回过头,就见落在最后的那人正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而自己不过眨眼间,竟然陷入了一片浓稠到看不到任何边界的黑暗之中,领头人惊讶一瞬,便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这肯定是异能造成的效果,他们身上的战铠有异能能量抵抗模式,这异能必然伤害不了他们。
    耳边的痛呼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凄厉。
    同伴一个个倒下,身体就像是承受着什么无形的力量,咔擦一声,双手扭曲断裂。
    领头人目眦欲裂,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到底是什么在伤害着他们?又到底该如何才能破除这片无边的黑暗?
    耳边只能听到同伴发出的痛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别的声音,这种诡异的现状不断消磨着领头人那可笑的傲慢,他们自以为有所资本前来谈判,甚至没把这一群野蛮无知的异兽放在眼里,可现在,绝对的实力差距狠狠敲击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清醒的感知到死亡如此的接近。
    我们立刻给那位先生解毒!
    领头人心念急转,大喊了一声。
    黑暗中出现一双金色的兽眼,他愤怒的看着在黑暗中失态疯狂的几人。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直接捏死这几个妄图伤害江墨书的渣滓。
    玄做了什么其实没人知道。
    在江墨书等人眼里,这几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跪在地上掐着自己的脖子痛呼翻滚,疯了一般,领头的那个状态稍好,但显然也不太正常的样子,半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哪,突然就大喊出声要解毒,直看得人一头雾水。
    情势翻转得太快,江墨书那一肚子气和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就似戳破的气球,泄了。
    玄闭了闭眼睛。
    无人发觉的黑暗缓缓从眼白之处褪去。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领头人不是没想过牢牢把握住这个把柄以此作为要挟,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双方势均力敌他还能有所依仗,可如今实力差距太大,他这时候可以讲条件,但任何合作都有结束的那一刻,一旦结束他们却承受不了对方的反扑。
    石碑一事上头并没有下死命令。
    他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些没有任何考证的线索,这所谓的秘密能破解自然好,破解不了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后续计划。
    领头人回头吩咐了一声。
    那个首当其冲挨了玄第一下攻击的年轻人,就是之前装成苏逸偷袭了江墨书的那一个,他是一个特殊的毒系异能者,可以将特殊的毒素送入到人体之中,也可以将那些毒素吸取回来,江墨书只感觉到腰间一阵酸麻的疼痛后,像是甩脱了什么黏腻附着的东西,一阵轻松舒畅。
    苏逸快步过来给他做了检查,确定毒素全部祛除后,才对着玄点了点头。
    滚出雪地。
    不给几人再说话的机会。
    凛寒裹挟着狂风暴雪而来,字面意义上的狂风暴雪,这才刚走到面前,冰冷的雪花就被烈风吹得糊了几人一脸,眼见着战铠都要承受不住在表面上结起一层冰霜,狼王目光凛冽,精神力撞击过去,在几人脑海中留下这冰冷刺骨的四个字。
    来人没有多言,气势汹汹的来,有些灰溜溜的逃走。
    识时务到江墨书有些懵,不管是电影上还是小说上,这正反派对峙怎么都得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几个来回,怎么到这里不过玄一个威慑,这些人竟然丝毫没有挣扎的退却了这还让他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
    玄似察觉到江墨书内心一丝想法,手在其腰上捏了捏。
    江墨书缩了缩,目送着四人离去,却见那什么领头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战铠的金属面具,也看不出来他脸上神情,只是从面向来看,他看的是自己这边,这些人从出现到离去,江墨书所感受到的都是一股冰冷的敌意,或是在算计什么,又或是在图谋什么,对上玄后又转变出一些恐惧和惊慌,可这会儿,隔着一段距离已经感知得不太清晰,但他隐约觉得那人最后看的是玄,颇有些探究的意味。
    江墨书心里留了个底。
    人彻底走后,他忍不住问陆升:你怎么看出他们不是曦光的人?
    这些人的战铠样式和材质都不是曦光这边的技术,一般来说如果是军用战铠还刻有特殊的标记,我记得德拉和神州那边的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江墨书想了想:这事最好是和陆叔叔他们知晓一声。
    不管是曦光,还是德拉神州,总归和他们不是一条战线上的,既然是敌人,他们正在暗中谋划的东西就有极大的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必须要提前防范。
    烈风从深幽冰谷穿过,耳边响起一声又一声尖锐的长啸。
    想起凛寒曾经提过一句的雪地众族传说,越发觉得这深不见底,幽黑无边的深谷就似那洞开的地狱大门,而这耳边不停歇的风声就是那地狱之中痛苦挣扎的恶鬼声声凄厉哀嚎。
    江墨书靠着石壁站在深谷边上,都不敢探出头去看上一眼。
    这里的风大且强,就似深谷之中一条掀起惊涛骇浪的大江大河,只要他敢往前去一点点,说不定就被那汹涌的浪花给直接卷走。
    吞咽了一下口水,江墨书有些惴惴的再次问道:真的要下去?
    不说这风力,单说那深谷之下不知名的情况,就让江墨书忍不住心惊肉跳。
    可来都来了,自然要下去看看。
    凛寒凝望着眼前深渊,心中为即将解开的秘密而有一丝雀跃。
    破冰狼几代狼王皆为雪山众族之异兽王,一代一代盘踞在这雪山之中不愿离去,便是为了守住这不知道到底隐藏着什么的秘密,凛寒幼时有见过一次云霄老祖,那是云霄老祖留下来的一抹意念,千年前他来到这里,救下并养育了一只雪山之中狼崽,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雪狼幼崽,不知这云霄老祖用了何种神通,竟然将这雪狼变成了一只异兽。
    后来发生了什么祖上并无留下太多的记载,只是云霄老祖无声无迹的离去之后,狼王便在这雪山安家落户,守着与云霄老祖做下的约定,不再离去,狼是一种执着又重义的生物,在第一代狼王离去之时,他们本可以不再继续遵守这奇怪的约定,守着这奇怪的地方,但几乎之后的每一代狼王都自发的守护着这个地方。
    凛寒也不例外。
    他从来没有为此而怨恨过自己的祖上和云霄老祖。
    只不过比起自己祖上代代狼王的沉默和避讳,他对这所谓的秘密倒是十分好奇。
    如今终于等到了秘密现世的时机,他竟有些迫切。
    倒是与这秘密相关的另一人,玄,对这个所谓的秘密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总归是老祖宗留下的,还特意用了现在这世上大概只有他认识的字留下线索,作为老祖宗的后人,总不能看着自家东西被别人觊觎偷走。
    就看老祖宗藏得这地方,兜兜转转绕那么多圈,这东西大概是点什么要命的玩意儿。
    把江墨书裹个全实抱在怀里,玄用上领域将其密不透风的包围起来,舒展开翅膀就地往深渊里一跳,江墨书只感觉眼前一黑,耳边一静,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就将他包裹起来,身旁隐隐能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江墨书便也平静的等待着黑暗消去的那一刻。
    这深渊有多深,没有人也没有兽测量过。
    凛寒没有飞行能力,只能踩着两边崖壁上凸出来的冰柱跳跃着往下。
    玄倒是方便,领域一开,再强烈的风都无法撼动他一下,风撞在领域而成的无形壁垒之上,发出轰轰的巨大撞击声,玄没有在半空之中多加停留,直接翅膀一收,笔直快速的往下坠落进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嗷~
    第136章 千年之封(十一)
    烈风只在深谷的上半段肆虐呼啸。
    待真落了底,冰谷深处却是连一丝风都没有。
    江墨书感受到腰间的手臂力度松了松,从玄怀里把头给扭出来,环顾四周。
    深谷之下光线昏暗,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千年封冻的冰面上隐隐划过的一丝黯淡流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江墨书碾了碾脚尖,又走到最近的石壁边上摸了摸那表面并不光滑的坚冰,这里空旷,冰冷,寂静,不见一丝一毫的生机。
    等凛寒跳下来,玄牵过江墨书的手,往右手边走去。
    一路上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江墨书抬眼看前路,昏暗之下他并不能看到多远的地方,只是觉得这样走下去,就像是在走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又像是在原地打转,再多的好奇心也被消磨干净,正想着开口和玄聊点什么,脚下没留神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玄停住了脚步。
    江墨书瞪着眼看了会儿,疑惑抬手。
    面前挡着的是一堵从中裂开的冰墙,只是这冰过于剔透光滑,借着微弱光线的反射,将他们来时路模糊的印在表面,倒是他们两人一兽扭扭曲曲的影子,不仔细看竟还看不清晰,刚刚要不是玄提前站停,江墨书估计能一个的撞上去。
    这冰墙从中间裂开,只留下一道狭窄的只够一个人侧身勉强挤进去的缝隙。
    凛寒把身子缩小成幼体,打头钻了进去。
    艰难的把自己挤过狭窄的缝隙,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江墨书似乎明白了凛寒那一句解封之时的意思,这南北撕裂大地的大裂谷,不全然都是一条空旷深幽的谷道,它有一段是被厚厚的千年坚冰封冻,直到现在温度升高,虽不至于让这层封冻彻底融化,但这段时间带来的山体崩塌等巨大的动静,成功让这层层玄冰裂开了条条缝隙。
    冰层崩裂,才得以让他们有机会探得一丝内里。
    谁都没有想到这厚实的仿佛和两边山壁融为一体的冰层之中,竟有一块中空之地。
    九块石碑撞入眼帘,江墨书表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