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村?她没有出城?”
“她既然没有出城,为何这么久才找到她?”
“皇上,流烟村又名乱葬岗,鲜少人在那里居住,几乎成了荒村,是属下疏忽了。”
“这三年来,属下几乎把大唐翻遍了,也没有半点娘娘的踪迹,最后在一家当铺,发现了这个。”
青竹把一支钗子递给李瑾煜:“如果属下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娘娘的钗子。”
李瑾煜接过:“没错,这是孤送她的钗子。”
“属下跟着这条线索追查,这才打听到娘娘的下落。”
“她……如今过得好吗?”
“属下也没有见着娘娘,属下一得到消息,就马上回来给您禀报了。”
“走,去流烟村。”
二人策马飞驰,很快就来到青竹所说得流烟村,走进村子,一股荒凉的气息,李瑾煜的眉头皱了皱,心想,这地方能住人吗?
越往里走,心便沉上几分,在路人的指引下,李瑾煜来到了上官浅浅所住的地方。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门前做着针线活,即使三年没见,李瑾煜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她就是他的浅浅。
三年了,那个日思夜念的女子终于出现在眼前,他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流转,这些年的思念似洪水般倾泻而出。
上官浅浅似是有感应一般,抬头朝李瑾煜的方向看了看,李瑾煜的身体快速缩了回去,躲避她的目光。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娘,这是什么呀?”
“娘给你做的鞋子,来穿穿看合适不。”上官浅浅蹲下给他试穿。
“这颜色这么丑,我不喜欢。”
“你要是喜欢,娘晚上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卤鸡爪吃,好不好?”
“那我就勉强喜欢它吧。”小不点撅着嘴道,他一想到晚上有最喜欢的东西吃,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娘去做饭,你自己玩会。”
“嗯。”
小不点在院子玩弄起草药,甜甜的童音想起:“娘说,这是白芷,性温、无毒,主治伤寒、风邪。”
“这是杜若,性微温,无毒,杜若乃神农上品。”
“这是夏枯草,苦、辛、寒、无毒,主治肝虚目痛,血崩……”
“好耶,我终于记住了,干爹说我记住了,就给我买糖人吃。”
小不点蹦跳了起来,李瑾煜看着他,总觉得很面熟,可是他很确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他,他看着这个小孩,心里透出莫名的欢喜。
“既明,在玩什么呢?”
一个男声传来,小不点听闻飞快跑了过去,“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李瑾煜朝那个男人看去,原来是穆辞,穆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糖人递给他:“糖人,喜欢吗?”
“喜欢。”
“那你草药的特性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小不点自顾吃着糖人,上官浅浅在做饭,穆辞在帮她打下手,“穆辞大哥,你去休息会,我自己就行。”
李瑾煜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的眸光暗了下来:“回去吧。”
青竹愣了一下,这千辛万苦把她找到,就这么回去了吗?青竹提醒道:“皇上,您不接娘娘回宫吗?”
“或许这里更适合她。”
这三年来,自家主子如何想她,青竹一清二楚,他时常三更半夜醒来,仰望天空发呆,曾经的铁树开花了,如今,也即将枯萎。
青竹仍不死心:“哪怕见一面也好。”
“孤见到她了,她过得挺好的,如此就好。
自此,李瑾煜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她,有时十天,有时半个月,最长一个月,但从来不让上官浅浅知道他的存在。
他知道了上官浅浅的生活习惯,知道她辰时会和小不点拿些针线活去五里外的镇上卖,大概将近午时回到家,他会陪她走很长一段路,直到她安全回到家,他才转身离去。
又或者是,上官浅浅吃过晚饭后,会在屋子外的竹林边上散步,如果兴致来了,会拿起她随身携带的玉笛吹曲子。
他静静在竹林的另一边,或者在大树的隐蔽处静静听着,从笛音中知道她的喜怒哀乐,待她回了屋子,他这才策马返回宫中。
这日,李瑾煜下了早朝后,他匆匆换了寻常的服饰就奔向流烟村,中午时分,上官浅浅从镇子返回家里,李瑾煜和往常一样陪着她。
两人相隔很长一段距离,但是他能看见她,突然几个山贼跳了出来:“小娘子,匆匆忙忙去哪里啊?”
“陪哥几个上山喝两杯如何?”几个山贼色眯眯看着上官浅浅,上官浅浅知道不能和他们硬碰硬,于是道:“各位好汉,路过给买路钱,我是知道的规矩的。”
“呐,这是孝敬你们的。”上官浅浅把身上的银子都奉上,山贼的眸光亮了起来,“小娘子倒挺识趣。”
“可是,我还差个压寨夫人,小娘子可否把自己孝敬给本大爷?”头目说完,其他几个山贼跟着狂笑。
上官浅浅暗想,真是无赖,但她还是不动声色道:“这……,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上官浅浅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们靠近一些,神神秘秘道:“你们可要保密哦。”
几个山贼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上官浅浅说时迟那时快,朝他们几个洒了一把毒粉,拔腿就跑,山贼到底是山贼,待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没有中毒粉的山贼头目奋力朝上官浅浅追去。
上官浅浅看山贼头目离自己越来越近,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利落把山贼头目除掉了,那剑招快如闪电,上官浅浅还没有看见他出手,山贼头目就已经倒地了。
上官浅浅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越来越靠近,她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内心蓦然抽痛了一下,有些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李瑾煜走到她的面前:“没事吧?”
上官浅浅掩饰一笑:“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李瑾煜一愣:“她叫自己公子?难道……她不记得自己了吗?”
上官浅浅见他愣住了原地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恰好路过,姑娘不必言谢。”
李瑾煜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不像是假的,好像在她的世界里,确实没有他这号人物的出现,她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姑娘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省得又遇见那些山贼。”
“哦,下了这个坡,再拐个弯家就到了。”上官浅浅一瘸一拐走着,李瑾煜看她,“姑娘是扭伤了脚吗?”
“可能是,不过不碍事……”
还没有等上官浅浅说完这句话,李瑾煜突然把她拦腰抱起,上官浅浅吓了一跳,还未待她挣扎,她的脑海里又涌出一个个画面,画面里,也有一个男子这样抱着她,对她宠爱至极……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怎么遇见他,总是跑出这些不着调的画面,她想落地,可是男子已经抱着她走了长一段路,她这个时候让他放自己下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想着想着,她觉得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很好闻,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生出莫名的安心,她就任由他抱着她。
李瑾煜低头看着她,“她乖乖听话的样子,真好。”
第78章 仗剑走天涯(结局)
李瑾煜抱着上官浅浅回到她的家,小不点见陌生叔叔抱着她娘进来,马上迎了上去:“娘,你怎么了?”
李瑾煜把上官浅浅放下来,上官浅浅摸了摸小不点的头:“既明,没事,娘只是不小心崴到了脚。”
小不点马上拧头喊到:“干爹,娘崴到了脚。”
随后一个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原来是穆辞,李瑾煜又看着小不点道:“他是你干爹?”
小不点一脸正经道:“是啊,他就是我干爹。”
那就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上官既明,今年三岁了。”
“夜皎皎兮既明,好名字。”
“那当然,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穆辞看见李瑾煜,脸色当即沉了下去:“你怎么来了?上官浅浅随即道:“穆辞大哥,我回来的时候遇见山贼,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哦,原来如此。” 穆辞很怕李瑾煜的出现,再次打扰上官浅浅平静的生活。
上官浅浅当年临盘之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在穆辞的全力救治下,终于保住了他们娘俩的性命。
上官浅浅昏迷了将近半个月,醒来之后,失去了在皇宫的那段记忆,他翻查了一些医药残卷,这才明白,有些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会选择性忘掉那段记忆。
穆辞为上官浅浅检查脚崴,上官既明好奇盯着李瑾煜看,他觉得这个叔叔长得很好看,曾经他以为,干爹是全天下长大最好看的人,想不到竟然有人比干爹还长得好看。
李瑾煜觉察到上官既明的目光,他也细细打量着他,既然他不是穆辞的孩子,那会是谁的孩子?
难道是石言玉的?看着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长得一点都不像石言玉,他总是觉得他面熟,可是想不起来。
上官既明突然觉得很痒,他扭着小身板,看见李瑾煜正闲着,走到他面前:“叔叔,你能帮我挠下吗?”
李瑾煜不太喜欢小孩子,可是他拒绝不了这双酷似上官浅浅的眼眸,于是伸出手帮他挠着。
上官浅浅见状:“既明,你怎么了?”
“娘,我痒。”上官既明跑了过去。
上官浅浅把他的衣服撩起来,只见背部和手上都是红疹子,“你是不是偷吃了梨花酥?”
“就吃了一点点。”
“你又不听话。”
穆辞帮上官浅浅敷好了药,扭头对上官既明道:“既明,过来,干爹帮你看下。”
李瑾煜盯着上官既明思索着:“他吃了梨花酥会过敏,自己吃了梨花酥也会过敏,再想想,他今年三岁多,也就是三年前怀上了他,三年前浅浅还在宫里……,一个想法猝不及防从他脑海里跳出,难道他是……?
他双眸紧紧盯着上官既明,那小脸简直是缩小版的自己,这个时候他才想明白,怪不得自己看到他觉得面熟,发现这一个真相后,李瑾煜欣喜若狂,原来他是自己和浅浅的孩子。
十多天后,上官浅浅所住的屋子旁边,突然建起了一间屋子,只有一个人居住,那就是李瑾煜。
不过他住的时间不长,有时几天来一次,有时十几天,有时半个月,但是他每次来,都会带很多精致的点心和玩具给上官既明,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年。
上官浅浅和李瑾煜相敬如宾,他如今别无所求,只想静静陪着她,陪她变老,陪他长大。
上官既明如今已八岁,他在案桌上温习功课,听闻旁边屋子传来的关门的声音,他知道那位叔叔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