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合 > 有钱有间有爱情 > 4
    〝…所以你觉得行不行?〞
    李有间歪头将手机夹在侧边,一手端锅一手拿铲,小心翼翼将太阳蛋覆盖到刚煮好的铁板麵上。〝我也没说不行,…毕竟她是个有魄力、有想法、有经验的年轻人。〞毫无感情的夸讚词句流畅地从她嘴巴里泊泊往外跑,她已经回答的口感舌燥。
    〝赣林老师傅!我是要你讲伊好话吗?因工班到底行不行,恁确定要合作了没有?〞
    〝陈伯,我都说了,我们正在试做一个案子,委託人都还没签呢!只是预备案,要等签了才能正式合作。所以我不知道她们工班技术好不好,她们不打广告,网路上都没有放作品。你亲戚小孩也只是看过我的作品集,不确定工班到底有没有需要一个设计师加入。我们进度只做了预备案的实地考察,我唯一见过她操作的工具只有一根教学棒。〞不过你亲戚的女儿手拿教学棒的模样很真的很?吸引人,对方都那么不客气了,李有间还能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恨自己是隻顏狗。
    〝骗肖,你最好跟着伊屁股后面一天还啥拢无知,你只会跟屁股吗?〞
    虽然理解陈咬金的意思是骂她只会跟进跟出,李有间自己却品出了其中双关味儿。心想:别误会喔,我没有这样,我很有礼貌的。
    〝陈伯,她带的工班还是有些本事的,爬墙虎工班除了一般泥作木造油漆那些常见以外,好像也有工人会处理焊接,他们的技能分类还算多,看起来比想像中成熟,至于技术好不好,我真没看到。〞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来了,来了,从老番癲的嘴里溜溜地说出来了。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是每当陈咬金得不到他满意的答覆时,或是想闪避问题时,就会无限循环的特殊沟通技巧。
    〝你是不是嫌伊不够好?〞
    〝陈伯你误会了,问题不是这个…〞李有间连忙否认。
    〝你是不是其实根本看不上我亲戚的囡仔?〞
    欸,陈咬金怎么还来气了?李有间的职业危机来了。赶紧晾着到嘴边的麵条,陪着老人家打太极。〝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像她这样的女强人,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眾…〞
    〝呵呵,少年欸,你是不是以为老人家没在看周星驰的电影?〞
    〝呵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想让你放松一下嘛~~〞装可爱的声音喔。
    手机传来激动碎念。
    〝—咳,陈伯,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有看出她的潜实力,她的心理素质很好,像我以前天天被你?不是,我天天主动往施工地点跑,什么样的刁难工人没见过,她光是气质就不一般。〞李有间赶紧端正姿态。
    陈咬金用沉默的方式,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猜你会想关照亲戚的女儿,也是担心她太年轻太漂亮会吃亏。但我看她虽年轻,性格已经很成熟,作为一个工班长,虽然长得漂亮在男人堆里有危险。不过她讲话进退有度,对事观察入微,凡事会为工队成员的饭碗做第一考量,这种待人接物的能力,虽然年轻漂亮,下面的人手应该还是会听她的。〞她想尽溢美之词,奈何对班长了解不多。
    〝为什么你一直在强调伊青春美丽?〞
    〝……〞对不起,顏狗情不自禁,还得让我看习惯了才行。
    〝你能不能讲重点?〞
    〝我的意思是她不傻!人家很精明啦!〞
    〝喔,跟你不一样就对了。。〞
    〝对,不一样!长辈不用担心!〞李有间自暴自弃地说。
    〝…喔,不会受欺负就对了。〞几秒停顿。〝…好啦,做工人要这样才行。〞
    李有间回想起临别之际,对方还若有似无的提醒她,穿着这种轻飘飘的裙子,很容易沾泥巴。
    脑子里彷彿有圣诞节的bgm。
    嚶嚶嚶,嚶嚶嚶,悽悽惨惨戚戚。
    〝…那我就在等恁相处一阵子。〞
    〝陈伯,真的不用着急。我在高雄,她在屏东,两地没相隔多远,谁也不会跑,有的是时间,我慢慢看,回头再跟你说我对工班的看法。〞
    〝人两脚,钱四脚,要赚钱就要快,年轻人不要认识人只会看感觉,还在那边慢慢来,技术差不多可以就赶快一起做事了。你看,伊寻你来画设计图,伊省了被建筑师事务所抽头,你寻伊的案子来做,也不用被…那个…牵猴仔网页再抽走一笔抠咪修。所以啊,恁熟门熟路多合作,赶快看对眼,来年我找恁做装修,做得好就是活广告,能推荐给咱朋友,到时候好康逗相报,一个传一个,这事业就做大了。〞
    陈咬金话俗理不俗,三两句言明了不管时代如何变迁,装修都是靠人脉才能赚钱的工作圈。
    这是在给我画大饼,但怎么听起来很像在给我们做媒。
    李有间趁着对方讲大道理的时候,扒了几口麵。
    〝对了,陈伯,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安怎?〞
    〝我发现厨房那道墙壁,表面有湿气,油漆褪色,有可能墙壁里面埋入的水管正在漏水,你有没有这栋房子之前装修的管线通路图,让我参考一下。〞
    〝我跟外省仔买的时候,它已经是二转手的房子了,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房子有毛病,那你能不能直接帮我补一补?〞
    〝能不能捕,现在还不能跟你确定。这栋透天盖多久了,你知道吗?〞
    〝好像四十几年。〞
    李有间想了一下。〝陈伯,最好先请抓漏师傅看一下,事情可小可大。〞
    〝什么可大可小,你讲仔细一点。〞
    〝四十年老房子的电路跟水管寿命本来就快到了,要是状况还小,我建议重拉水电,免得补了这里,没几年又坏了那里,这些我应该可以帮你压到十万以内。但如果状况严重,内部钢筋侵蚀或者壁癌,那就得大拆重装了,找工人拆除重建加水电加防水,两层透天不含工期保守也得要一百万吧。〞
    〝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好啦,晚安,我要去睡了。〞
    〝陈伯,这面是共用墙,也可能是隔壁的啊——〞
    陈咬金直接掛电话了。
    〝??〞总之只要有可能是自己的,陈咬金就不打算处理。
    卧房只开了柔和的护眼檯灯,李有间斜靠在床边老旧的日式矮柜上,这个高度正好适合充当绘图板的工作台,手肘又刚好靠得舒服。
    讯息提示铃响起,她拿起手机查看。
    赵地锦(虎):你是不是真的只需要两天时间,就可以把草稿画完?
    李有间放大看她的头像,心想人长得那么漂亮,大头照却不放自拍只放植物的叶子,未免也太可惜。她先发了一个丑萌的猫咪插图ok手势,再回覆一段话。
    忙里偷间:我会先发个平面供你参考,你觉得ok的话,我再做成3d图给委託人看。
    赵地锦(虎):你要参考我的意见?
    赵地锦(虎):我只是普通做工的
    怎么会说这么妄自菲薄的话呢?让我来指点晚辈吧!
    忙里偷间:你虽然年轻却经验丰富,如果将来愿意再进修建筑跟设计,相信都可以进入很好的事务所。今天实地考察,很多在地的人文风情,都谢谢你特别告诉我,我会好好思考怎么将其运用在绘图上,到时候也请你指点不足之处。
    约过两分鐘,赵地锦发送大拇指,没有再传其他对话。
    有点敷衍我啊。李有间叹了口气,她长得向来很招人喜欢,怎么就在赵地锦这里就频频碰钉子?
    她名字叫地锦,不知道跟五行是不是有什么关係,难道我得补点水才能招她喜欢些?李有间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人在乡间野地里做工人。
    话说她头发剪得那么短,身材也有点太结实,看起来像个tb,说不定也是圈子里的…毕竟这行很多外型像个女汉子的都是混姬佬圈的。
    我虽然没跟tb一起过,但长得也是很招她们喜欢呀。李有间捏着自己略丰满的脸颊,怀疑难道是过了盛世美顏的巔峰了?
    李有间是天生姬佬,偏好长相女性特质更高的类型,不过这世界顏质即正义,别说短发,班长哪怕是理了光头,那也是颗最美丽的光头。
    而且那个身材…,呼,冷静啊,别胡思乱想啊,美女班长要真是圈内人,肯定大把追求者,不可能单身了。
    李有间突然想起了在爬墙虎工作室看见的自然捲女焊接工,那种来者不善的表情搞不好就是来自女人间的敌意,顿时脑补了一场三角大戏在脑子里。
    唉呀~这就是夜晚的魅力,特别容易让人胡思乱想呢。她双手各贴一边脸颊,用自认可爱,但眾人嫌的声音:啊~+v+
    咳!有道是顏狗不夺人所好,美丽的事物欣赏就好。我还是把想像力好好用在石敢当爷爷身上吧。
    李有间用魔鬼沾把额前的碎发收上去,灌一口咖啡,立志发愤图强,开啟她的製图作业二档模式。
    工作室里串烧流行音乐夹杂电镀的嘈杂声交融在一起,赵地锦结束了整天的忙活,室内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已经焊接成大狗头形状的铁笼前。这是一座面目狰狞,模样强悍的狗笼,足有两米高。
    她拿起手机,退开几步的距离,检测指令讯号有没有跟笼子的闸门同步。
    她在滑动中误触通讯软件,画面立即跳出最后显示的联络人。联络人头像是一张半身照,照片中的女生身着白色花边露肩装,头带黑白格纹的蕾丝蝴蝶结,拋媚眼咬舌头,对着萤幕比个v。
    赵地锦回想起以前读夜校的时候,学校女孩子有一些也很喜欢穿这种带花边的蓬蓬裙。她觉得这种衣服没很好看,而且生活中也很不实用。
    她欣赏不来这些四肢难以伸展开来的衣服。
    林秀秀常跟她说:你就应该穿帅气点,很多小女生喜欢你,很开心吧?
    赵地锦不明白因为穿着帅气而被喜欢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没觉得自己帅气,只是因为这样工作方便而已。
    打扮的定义就像是花朵要学着吸引蜜蜂跟蝴蝶才能成功授粉,她对恋爱并没什么嚮往,也不觉得需要刻意打扮给谁看。
    不过那些飘飘然的衣服真像是为头像上的女生存在的,毕竟走个路都可以东倒西歪,这不就是那些偶像剧里面笨拙的女主角吗?
    赵地锦看着手机想着:也许是天生的傻白甜,才会穿着一点都不违和吧。
    页面往下滑动,显示了联络人名称。
    id:忙里偷间
    签名档:vv异度空间の设计师vv
    〝……〞
    不是说很中二吗,为什么还摆在签名档上?
    她其实根本很喜欢这个称号吧?
    而且从分享的近照,看得出来她是全能住宅改造王的脑残粉。
    赵地锦看了一下手錶,评估等等洗完澡,还剩下三个鐘的时间睡觉。
    她走上楼梯时,抬手拉下一楼的总电源闸口,喀搭,门闔上,只剩月光从最上方的天窗撒下来的点点萤光。